一隻鬼若是法力全失，靈體就會顯示出死前的模樣。

而以鬼神之軀滞留人間的鬼，生前又多有冤情。

或是被害、或是冤死、或是意外身亡，怨氣纏身，往往死相殘破。

陰風四起，怨氣纏身，蕭清越半跪在地上滿身是血，他擡起頭，拼命睜開眼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卻看見眼前紅衣翻飛。

他知道關悅曦是慘死，大概連屍體也沒能保住，所以他從未見過她的真身，她一句失憶他就從未問過。

哪怕隻是見過靈體，他猜，生前她一定極為受寵。他實在想不明白，她會因何而故。父輩仇家？還是意外身亡？

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唯獨沒有想到這種情況。

她，竟然死在自己的及笈之禮上…

“喂，聽說你就是南山派今年最有天賦的弟子？”

他聞聲擡起頭，看着樹上的人有些恍惚，關悅曦正側靠在樹上，長發梳起明媚耀眼，一身紅色勁裝更是飒爽。

他，不是在淩山嗎？難道他已經死了？

突然雲霧湧起，翻滾彌漫，蕭清越伸手想要抓住她，他想帶她離開這裡：“關悅曦！”

他撲了個空，周遭雲霧缭繞，他什麼也看不清。

“蕭清越，你怎麼在這？”

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過頭：“關悅曦。”

伸手，又是一空。

周遭一切模糊起來，他有些頭暈眼花，有聲音不斷從四周傳出來。

“蕭清越，此次秘境，你與我一同前往吧？”

“蕭清越，你在幹什麼？什麼東西？讓我看看你藏什麼？”

“蕭清越，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蕭清越，我…好像…算了，呆子一個。我阿兄喊我，我…我先走了。”

“蕭清越，你真不明白嗎？我…哼，再也不理你了。”

“蕭清越…”

“蕭清越…”

“蕭清越！快走啊！走啊！”

蕭清越跪在地上，目眦欲裂，腦海裡猛的被塞進了一段記憶，而最後一幕定格在蔓延的血色中…

橫屍遍地，血流成河，歸元宗掌門幼女關悅曦及笈之日，魔軍攻入，宗門上下無一活口…

蕭清越跪躺在地上發不出聲響，隻悶悶喊到：“關悅曦…”

雲霧再次席卷而來，記憶浮現…

“蕭清越，你看看，漂亮嗎？這是我阿兄親自為我縫制的笈服，一針一線皆是我兄長用玄力縫制，隻要我阿兄在，無人能破了這笈服。”

“關師兄可是當今玄門最強，如果是真的，那這件笈服估計是無人可破了。”

“你個呆子，隻知道看實力。我問你好不好看。”

“好看，紅色尤其…尤其配你。”

女子笑顔如花，身上的紅色笈服更是如火焰般璀璨。

下一秒，如烈火般的紅霞鋪在天地之間，而他愛的人，正一身紅色笈服囚在陣法之中，血紅色的絲線一根根從笈服中剝離，死死纏繞住陣法中的人。

“蕭清越！快走啊！走啊！”

“蕭清越！你醒醒！堅持住！”

胸前的玉佩發燙，蕭清越睜開眼，前世的記憶恢複，與眼前的人影重疊，他有些恍惚。

五百年了，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

封印松動，玄力充斥全身，腰間的傷口在發燙，他擡眼看去，護在他身前的人一身紅衣，玉簪束發，兩人都已不是舊時初識的模樣。

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隻要他擡頭永遠都能看到她。

他站起身來，手裡握着師父幼時送他的靈劍，看着陣法中妖氣沖天，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顯現。

蕭清越一步上前，一聲法令，關悅曦立刻被鎖入玉佩中：“蕭清越！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