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後的密鑰打開保險箱,取出裡面的數據。
這是最核心的實驗數據,原本按照計劃,他們兩個支部前後兩個方向同時出發,在實驗室中心會和,取到核心數據再一起沖出基地,可惜任務評級錯誤,異生物的數量遠遠超過勘測數據。
吳蘇念把數據放在貼身戰甲的後側,那裡是用最堅硬的材料制成,存放着此次任務所搜集到的全部資料,哪怕自己戰死,戰甲也會持續不斷的發出放射性物質,後續的隊伍會找到自己的屍體并帶走資料。
由于剛剛的警報聲吸引了大部分異生物的注意力,吳蘇念暫時是安全的,她開始仔細思考自己到底該怎麼把資料帶出去。
當初計劃裡,第三軍第三支部從基地前門進入,第二軍第一支部則由後門進入,兩支隊伍前後夾擊,一起朝實驗中心推進,可惜現在吳蘇念聯系不上第一支部,而第三支部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第一支部估計也兇多吉少。
自己肯定不能走回頭路,因為剛剛的警報聲已經吸引了很多的異生物,吳蘇念隻能祈禱第一支部隻是暫時被絆住了腳步,那麼自己隻有最後一個選擇。
暫作休息後,吳蘇念準備出發,朝着基地後門的方向出發。
在一個轉角處,感應燈光亮起,吳蘇念的餘光捕捉到了一抹銀亮色。
舉起武器,吳蘇念朝着那個方向走去,下一秒,她停在了原地,她的手依舊舉着武器,不放下也不射擊。
她聽到了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聲,噗通!噗通!噗通!
吳蘇念放下了武器,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嘴裡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的正前方是一個實驗台,滿地的鮮血,正中央的血潑裡有一個項鍊。
吳蘇念停住了腳步,甚至不敢去看,那是一個半圓形的金屬項鍊,哪怕整個泡在血迹裡,她也知道,那個項鍊上肯定有一個字。
她的手又開始抖了,腿也沒了力氣,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但是她的心裡還有一絲僥幸,畢竟很多科研人員都有相似的項鍊,許多研究院喜歡發放這樣有紀念價值的禮物。
她站定了許久,終于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來項鍊,破損的手套沾滿了鮮血,她的手更抖了,她不敢抹去上面的血迹。
她承認,她是個懦弱的人。
有時候,人總是在即将發現真相的前一秒逃避,可是有什麼用呢?現實和真相永遠擺在眼前,不會變,人總是要接受的。
吳蘇念的手越來越抖,她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屏住了呼吸,翻過項鍊,她甚至覺得自己要握不住了,那雙過分顫抖的手輕輕擦掉上面的血迹。
果然,上面有一個字,“吳”。
吳蘇念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上。
…
“你不能去參軍!我不同意!”
“你媽如果還在,肯定不希望你去參軍!”
“念念,為了你媽媽,聽話吧。啊?”
“念念!”
“吳蘇念!”
恍惚間,吳蘇念似乎又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帶着化不開的怒意,這是一個父親對自己一意孤行的女兒的最後挽留。
吳蘇念緊緊的握住了手裡的項鍊,臉上的淚再也忍不住了,滾燙的淚水一滴滴落下,打在了項鍊上。
這樣的項鍊吳蘇念的脖子上也有一個,她的母親也有一個。
不一樣的是,吳父和吳母的項鍊都是半圓,而她的是一個完整的小圓形,因為她的項鍊分别取自于父母。
當初,吳父和吳母在同一個研究院,他們有着共同的追求,認識于同一個實驗室,也許是共同的熱愛,也許是性情投緣,他們相愛了。
沒有驚心動魄的愛情曲折,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海誓山盟,他們的愛情故事平平淡淡,但是他們的感情就像他們的信仰一樣堅不可摧。
就這樣,吳蘇念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裡出生了,即使她的父母奮鬥在科研的最前線,像一刻不停的永動機一樣永遠在實驗室裡忙碌,吳蘇念也還是得到了兩位父母的愛,如此深沉而厚重,是世界上最堅硬的後盾,給了吳蘇念無限的勇氣。
“我應該聽話的,我應該聽話的。”
細小的喃喃聲響起,吳蘇念已經記不起上一次是什麼時候見到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呢?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通過話了,吳蘇念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參與了這項重要研究。父親的年紀已經大了,資曆也夠了,他為國家付出了所有,該休息了,可為數不多的幾次通話她都能看到父親疲憊的面容,欲言又止的眼神。
“你總是說,我老往最危險的地方沖,那你呢?為什麼呢?這麼大年紀,為什麼還在前線?”
父親和女兒,兩個最像的人,懷念逝去的親人的同時,用最别扭的方式處理着世界上最親近的關系。
“噗呲。”
是血肉被劃破的聲音,吳蘇念低頭,看見了一隻細小的螯足緩緩的刺透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