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着比試時兩人握緊的手。大庭廣衆之下,他此番作态簡直損了她的清譽。
“出來玩就沒必要帶丫鬟了吧。”柳繼真俨然是看見了她身後的香菱。
“你先乘馬車回去吧。”蘭槐轉頭吩咐。
“娘子!”香菱有些不可置信。
“嗯?”蘭槐冷着聲線。她倒要看看,柳繼真想打什麼主意。
“是。”香菱的氣焰弱了下去,扭頭去找自家的馬車。
待香菱離開後,蘭槐才擡頭問道:“你想幹什麼?”
柳繼真撓撓頭,“端陽诶,你确定要拘泥于宮宴上的小伎倆,不去民間看看?長安的民間玩意兒可多了。快走快走,我在懶回顧留了座,先去品那的雄黃酒。”
見他擡腿就要走,蘭槐隻好跟上,邊走還邊在帶帷帽。她可不想被人看見和柳繼真共遊。
許是越心急越幹不好,她半天都沒将綢帶系上。最後還是柳繼真發現她沒跟上,才轉過來三下五去二的給她弄好,囑咐她走快些。
蘭槐的耳垂又染上些绯紅。
帷帽看不清前面,一路上蘭槐都低着頭,盯着柳繼真的後腳跟。前方的後腳跟突然停住,她也趕緊刹住腳步。
好險,差點就要撞上了。
“上樓了。”柳繼真的聲音空飄飄的飄進來,蘭槐緊跟着上去。
不知是不是提前安排好了,他倆一落座,就有酒博士端來一壺雄黃酒和一碟糕點。
“你能喝嗎?”柳繼真替她斟了一杯出來遞過去,“這家店的雄黃酒每年可多人買,醇香濃郁,還摻了些果香。”
帷帽早就被蘭槐擱置在一旁,柳繼真雀躍的表情在她面前活靈活現。她想躲避這赤裸裸的視線,垂眼拿起酒杯,微抿一口,果真如他所說。
“陳中出新,本是最好。”蘭槐放下杯盞,她大病初愈,還是少喝一點。
蘭槐在懶回顧吃了時興的菜和粽子,最後撐的不行,柳繼真才肯帶她下樓去集市上玩。
城南有龍舟競渡,柳繼真找了匹快馬将蘭槐載了過去。還來不及平複路上帶來的颠簸,柳繼真又扯住蘭槐的衣袖将她往裡帶。
楊花紛飛,觀者如織,彩旗飄揚,鼓聲震天,猶如雷鳴。
蘭槐微皺眉,對這裡的擁擠有些不适。柳繼真用自己的身體替她隔絕一部分的擁擠,“你壓誰赢?”
江上有四艘裝飾華麗的龍舟并排,擊鼓之人站在舟頭,雄健有力的臂膀揮動手中的棒。哀怨的歌謠唱響,人們揮漿前進。
“靠邊的那艘吧,看起來比較強健。”蘭槐認真審視完每一艘龍舟上的參賽者,才下定結論。
“那我壓你隔壁那艘。”
蘭槐朝那艘龍舟看去,發覺盡是些身闆薄的家夥,嗤鼻一笑。正想開口嘲諷兩句,身體就被人撞了一下,一時間失衡往身旁柳繼真倒。
好疼。良久,蘭槐才反應過來自己硌到柳繼真胸膛上的肌肉了。
“半天不起來,怎麼,投懷送抱?”柳繼真好以暇賴的看着埋在自己胸膛的小娘子。
蘭槐騰的一下趕緊站起身,“沒有!你沒看見嗎,是别人撞的我。我還沒說你輕薄我呢。”
“行行行,是我輕薄了你。娘子失禮了?”柳繼真唇角的笑還沒落下,一看就不是誠心的。
蘭槐懶得和他計較,将頭撇了過去,才發覺适才的龍舟賽已經開始新一輪了。趕緊向周圍人問到是誰奪得了頭籌。
得到的答案卻是身闆薄的那一艘。
“你輸了。”柳繼真突然湊過來,賤兮兮的笑道。
蘭槐一陣納悶,怎麼可能!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柳繼真先将她從岸邊拉了出來,才緩緩開口。
“你選的那一艘雖然體魄健碩,但是沒有配合啊,漿都不是同起同落。而我的那一艘,顯而易見,很團結!”
蘭槐回憶了一下,好像是這樣。
“跟緊我。”
整個下午柳繼真帶着蘭槐将長安南邊的街市都逛了一圈,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一路上蘭槐的嘴角也慢慢上揚,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在縮短。
天邊暮色起,街上人群攢動起來,都在往一個方向跑。柳繼真來不及扯住蘭槐的衣袖,兩人被迫分成兩個方向。
蘭槐也不知道自己随着人群走到了哪裡。隻知道面前有一個告示欄。
一陣狂風吹過,木欄上的告示被吹了下來,落在地上。
她走進拿起一看,瞳孔驟縮,凝在原地,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又猛地擡頭,四處張望,趕緊将告示揉成一團,塞進袖子裡。
他,怎麼可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