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經在她的籠子裡了。
她沒有刻意打造,也未曾給過許諾,她本身就是一座華貴萬端的黃金囚籠,籠中沒有圈套與誘餌,然而又有多少人為此前仆後繼。玉氏少主,敬武親王,她的身份有多麼尊貴,就有多少人匍匐在塵泥中想要親吻她的袍角。
無法妄論幸運或是不幸,笑紅塵隻知他是其中之一。
癡兒。他在拍賣場中最頂級的貴賓包廂中想道。
紅塵家族也是頂尖的士族豪強之一,這個龐然大物盤踞在日月帝國多年,雖則人丁稀少,血脈難以傳承,但也總是裹金含玉。然而比之天鬥玉氏卻總是顯得不足、不夠,隻因玉氏不光是鬥靈帝國最頂尖的士族,也站在整片大陸的頂峰。
當今是門閥天下,這個古老家族的光輝幾乎要蓋過各國皇室,而比肩天穹日月。
即便是笑紅塵的祖父鏡紅塵,也需要經過繁雜的預約程序,才能坐進這種等級的包廂,而這位玉氏的娘子、鬥靈帝國的敬武親王殿下想進來卻隻需要一句話。最豪華的包廂永遠為她預留,香車寶馬與金樽美酒都不過她的擺件和玩物,這個人的命就好到這種程度。
包廂中有幾個年輕兒郎陪侍左右,他們是專門安排給貴賓的服務生,她們有兩位年輕娘子,卻有一排俏麗兒郎等在一旁,任人采撷,做一些服侍性質的工作,真正負責導購的拍賣講解工作則屬于一位青年娘子。
此刻這位導購正在為昭昭介紹第十二件拍賣品。她們一行人雖然都看起來非富即貴,氣度不凡,但導購還是很輕易就看出誰是那個付錢的人。不如說,玉氏親王啊……這張臉又有誰會不認得?她指間環飾的玉镯和戒圈更是身份的佐證,天下衆人都默認翡翠玉珏是一種獨屬于玉氏的禮器。
昭昭對目前展出的拍品都沒什麼興趣,然而正所謂珍奇之物總是壓軸出場,她也沒想過要在頭幾個展品裡挖到寶貝。
一旁随侍的少男為她們斟了茶水,羞怯的眼波接連掃過她和夢紅塵。這些貌美男兒都是供貴客取樂的“商品”之一,其中價錢更勝于拍賣品本身。
昭昭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戒,淡淡地道:“我帶了未昏夫來。”
這句話不是沖那名少男說的,而是跟她的導購講的。導購見此微微地一愣,她的神情管理得很好,未多言語,隻招手叫少男退下,于是他又站到夢紅塵身邊去了。
“……都撤了吧。”夢紅塵一臉的不近男色,不感興趣,昭昭見此隻好道,“這位娘子是我未昏夫的姊妹。”
導購這下也有點尴尬了。親王殿下這是什麼癖好?帶未昏夫和小姑子來享受花團錦簇,看過一圈又要撤下去。她下意識地認為這些郎君之中未有昭昭滿意的人選,想來也是,不過凡俗男子,如何比得上敬武王身旁那位郎君的豔質瑰姿?這些男子雖則貌美,但與她的未昏夫郎相比也不過凡泥。
她隻是沒有想到昭昭是這樣一位正人驕子,隻當美色如浮雲。與其她貴族娘子相比,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潔身自好。
兩位紅塵族子不會缺高級魂導器,昭昭打算為夢紅塵添一塊屬性合宜的魂骨,又或者一些稀缺的鍛造材料。這種禮物同樣适用于笑紅塵,她私心裡卻想兒郎輩多喜愛瑰绮美物,假使笑郎看上了什麼漂亮物件兒,贈予他也是好的,權當為他的容貌錦上添花。
這場拍賣會的壓軸寶物俱都出自玉氏珍藏,笑紅塵評價說:“這是把錢從左手倒進右手。”
昭昭糾正他,大義凜然地說:“這叫促進經濟發展。”
二位紅塵少主也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前面的幾件藏品都不能入她們的眼。直到拍賣師展出一塊流光溢彩的魂骨,那是一塊左臂骨,被封存在魂導光罩之中,在拍賣場的燈光下流轉出幾分逼人的寒光,絲縷清絕的冷氣雪霧纏繞其上,宛若冰魄明珠。
夢紅塵坐直了一點身子,她的武魂是朱晴冰蟾,緻寒緻毒,兼有冰火元素,她從那塊魂骨中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牽引。
台上拍賣師清聲道:“這是一塊萬年魂骨,來自極北之地,它的主人被譽為‘夾縫中的王者’。”
這是一塊萬年朱晴冰蟾的魂骨。
夢紅塵的眼睛亮了起來——朱晴冰蟾以交織的冰火屬性成就寒毒,然而這種寒毒同樣會對她本人造成傷害。為此冰火兩重必得平衡,假使失衡,将遭反噬。
“這頭朱晴冰蟾的火屬性更甚,而自身的冰屬性反而被其壓制,最适合需要平衡體内不同屬性魂力的魂師。”拍賣師繼續道。
夢紅塵心中所想,昭昭隻需望她的表情便足以明晰。這塊魂骨的底價是一百萬金,現場已有不少人出價,但多是以一萬加價。即便如此,它的價格也很快漲到了一百五十萬。
夢紅塵已然躍躍欲試,昭昭看在眼中,當即出手叫價:“一百六十萬。”
未等夢紅塵言語,笑紅塵先看向昭昭,低聲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