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愫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她被困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屋子的牆壁長出黏糊糊的觸手,緊緊将她包裹,她難受的喘不過氣,卻怎麼也逃不走……
“快看,她剛剛是不是動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她能感覺到有人在她耳畔說話,可眼皮卻似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
“嘉棠,你先去告訴師傅吧,我留在這便好。”
“好,師姐我這就去!”
凝愫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一探究竟,終于,她沖破夢中的禁锢自己的小黑屋,而迎接她的是第一束光明。
蓦然睜開眼,眼睛還有些許刺痛,她緩了緩,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女子。
仙女姐姐……
女子長相極為柔美,嘴角含着溫和的笑意,看向她的眼神充滿善意。
她是誰?自己現在又在哪?
凝愫雙手撐着床,想要坐起來。不動還好,這一動才發現,渾身跟被人打了似的,哪哪都痛。
“嘶…”
那女子看她神色猙獰,趕緊起身扶着她坐好。
陸蟬衣擔心道,“姑娘,你受了嚴重的内傷,師父已經為你療愈過了,你現下剛剛蘇醒,不可亂動,還需好好休息。”
她看上去倒是不像壞人,語氣裡的關心也不似作僞。
凝愫帶了些試探開口:“你是誰?這是哪裡?我……”
她記得她本來是要回去找箫琢玉的,但被魔族發現了,一路追殺她至寂海,她沒辦法,隻能縱身跳下寂海,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陸蟬衣莞爾一笑,“你現在很安全,這裡是蓬萊,我是蓬萊大弟子陸蟬衣,你喚我名字或是姐姐都可,剛剛和我說話的姑娘是我的師妹,嘉棠。你身受重傷,暈倒在山下,是師父把你帶上山,為你療傷。”
蓬萊,原書中神秘的世外仙島……
她想起來了!師清靈在箫家覆滅以後,正是被蓬萊所救。她以為箫家人全部已死,不願讓人知曉她的過往,便改名換姓在修界繼續生活。
後來她發現箫琢玉不僅沒死,還成了修界的天才劍修,但此時她已經愛上了女主的大師兄沈南壁,遂沒有與箫琢玉相認,而箫琢玉也沒有來找她。
可惜沈南壁對自己的師妹情根深種,對師清靈冷冷淡淡,拒之千裡。師清靈便懷恨在心,屢次陷害女主。後來男女主即将大婚,她不忍沈南壁傷心,便逼迫箫琢玉娶自己,破壞這樁婚事。
而結果就是,遭遇魔族襲擊,她直接死在了成婚當夜。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箫琢玉,他應該沒事吧?此時應也被仙門所救了吧……
“姑娘,姑娘。”陸蟬衣看她出神,輕聲喚她。
凝愫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陸蟬衣,“謝謝你們救了我。”
陸蟬衣笑,“是師父救了你,我與嘉棠隻是照看了你幾天。對了,姑娘怎麼稱呼?”
“我……”凝愫猶豫片刻,“我叫凝愫。”
既然原書來到修界後改名換姓,她一時也想不起别的,就說自己的真名吧。說起來,也好久沒人叫過這個名字了。
“凝愫姑娘,這裡是蓬萊山朝雲閣,你傷勢未愈,先安心在這裡住下吧。”
她剛想說話,就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
陸蟬衣趕忙轉身,去桌案上拿水壺倒了杯水遞給她,“姑娘不必着急,可好些了?”
凝愫灌了幾口水,捧着杯盞,逐漸和緩下來,“嗯,謝謝陸姐姐。我是想問,你們救我時,有沒有看到一塊玉佩?”
“你說的是說這個吧。”
凝愫循聲望去,兩人迎面走來,說話的是一位兩鬓如霜,卻神采奕奕的老人,走起路來腳下生風。
另一位是個小姑娘,看上去比她大一些,面容姣好,一聲淺綠色長裙,十分靈動活潑。
那老人走到她面前,手緩緩攤開,裡面赫然是道昌師父送給她的那枚青玉佩。
陸蟬衣見了來人,起身行禮:“師父。”
綠衣少女:“師姐,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師父,就一起過來了!”
就是這位老人救了自己,凝愫小心地打量着幾人。
老人湊上前,笑得和善,“丫頭,你可是你的東西?”
凝愫看着玉佩,抿唇道:“回前輩,這枚玉佩确實是我之物,是重要之人所贈,不知前輩可否還給我?”
老人一笑,将玉佩遞給她,凝愫端詳片刻,确定沒有磕損,松了口氣。
“這是道昌送你的吧。”
凝愫一愣,“前輩,認識我師父?”
老人像是有些吃驚,眼瞪圓了些,“你是道昌的徒兒?”
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與道昌師父認識不過數日,他說與我有緣,便收了我做徒弟。”
“你既然是那老頭的徒弟,又是何人把你逼至跳下寂海,一路漂流到了蓬萊?道昌又去哪裡了?”
“我……”
她腦中不禁回想起那夜人間煉獄般的情景,想起道昌師父仙去前将玉佩交給她。
她垂下眸,有些怔然,片刻後,她道:“他死了,道昌師父死在了那一夜。”
她終究還是招惹來魔族,害死了所有人。
老人片刻怔神,往後退了兩步。
陸蟬衣和嘉棠趕緊去扶他,“師父,你怎麼了?!”
多年不見的昔日好友,再次聽到對方的消息,居然已是天人兩隔,那老頭,不是最厭倦明争暗鬥,要去雲遊四海的嗎?怎麼先走一步了……
半晌,在幾人擔心的目光中,天玄子才緩緩擡手示意,“為師無妨,隻是想起幾樁陳年舊事,一時有些感慨罷了。”
他走到凝愫面前,聲音略顯沉重,問:“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的思緒回到那一日在箫府……
凡是自己知道的,記得的,她都一一與天玄子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