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程熙實在沒心情演戲,默不作聲的低下頭,眼皮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下垂。
李山從房間回來,挂了電話對時嘉譽說:“檢驗科那邊說沒什麼問題,跟我去簽個字人就可以帶走。”
“嗯,麻煩李隊了。”時嘉譽站起來。
李山上前彎腰把程熙的手铐解開。
她皮膚嫩,上面很明顯勒出一道紅色的血印。
程熙起身,擡起來扭了扭手腕。
其實倒也不全是因為勒疼的,今天下午練習久了,手掌和手腕都有點酸疼。
跟着李山來到調解室,程熙在筆錄上簽了名。
李山收好單子,職業操守讓他忍不住的多囑咐了幾句:“看你年紀不大,酒吧那種地方太亂了,能不在那工作就别工作了,有什麼困難就找國家,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說實話,程熙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禮貌待人,不争不吵安安靜靜地走流程,有股韌勁和體面感。
剛開始程熙摘下口罩的時候,他着實驚豔了一下,但是又惋惜程熙的工作。
這邊時嘉譽曲指暗中頂了一下程熙的小腰,一本正經的教育。
“警察叔叔的話你可要聽啊。”
聲音淡淡的但是冰涼,程熙被他弄得脊背一僵,不過時嘉譽沒其他的動作,她也很快放松下去。
“謝謝李隊。”
兩人跟李山道别後出警局。
出門程熙就看見那輛黑車在沉沉的樹影下停着,腦海中頓時浮上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咬着嘴角,不由臉一紅。
“走不走?”
時嘉譽停下,看了她一眼。
程熙神經一緊,有些慌亂的清了清嗓子。
“走。”
這句話結束後,兩人許久沒出聲。
坐上車,時嘉譽轉動方向盤緩緩起步。
氣氛像是凝固一般,非常平靜,但是程熙總覺得,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身邊這人情緒似乎不好,又總是趕上紅燈——
眼前這個紅燈出奇的長。
冷着吧,程熙有點累了,也不去關注他的情緒,手肘撐着車窗沿,倦倦的腦袋靠在上面。
許久,程熙聽見時嘉譽沉聲說:“你就沒什麼說的?”
程熙陡然清醒,她收回手坐直。
“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還去時晟楠那,說你為什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時嘉譽少年音此刻被夜色纏繞,融不散的冰寒。
程熙就知道他在意這個,從警局就有這個預料了,因為現在兩人的身份挺尴尬的。
她如實回答道:“今天是要去辭職的。”
“辭職?”時嘉譽低聲:“辭職你他媽都能辭職到警察局?”
程熙很少能在時嘉譽嘴裡能聽見髒話,哪怕他和再多人打架,也不見一個髒字。
唯一一次還是他拒絕她的告白。
程熙被他這兩個字戳到,頓了一下說:“今天挺忙的,留下幫忙了。”她想了想又說:“沒陪酒,進屋送個酒就出來了,在走廊被扣下的。”
時嘉譽應該是嫌棄她了。
程熙這一頓,把時嘉譽的思緒瞬間拽了回來,那份壓抑的火被滅了大半,像是如夢初醒,緊扣方向盤的手也是驟然一松。
“嘀——嘀——嘀——”
身後是一陣急促的車笛聲,将晦澀不明的氣氛打破。
時嘉譽沒說話,一腳油門。
程熙睡意全無,望着窗外的風景,直到車路過學校南門未有半刻停留。
“去哪?”程熙不解的問他。
車開進熟悉的小區程熙就明白了,時嘉譽帶她來了他在學校南門對面的那個公寓。
時嘉譽把車停在地下車庫,程熙跟着他下車。
許是過了一段時間,時嘉譽的性子平穩不少,他神色如常道:“認路嗎?”
認什麼路,他家?
“不認識。”
“上次來過一次不記着。”
時嘉譽瞧着她,像極了以前教她數學題的那副嫌棄神色。
程熙困倦的表示:“我記着你家幹什麼?”
又不是她家。
“六号樓,一單元,601。”
程熙對六和一這兩個數挺敏感的,兒童節——她的生日。
時嘉譽說完擡腳走,程熙沒想什麼就跟上去了。
當坐上地下車庫的電梯,程熙突然想到自己有點自送人頭的感覺,畢竟現在時嘉譽是“包,養”她的狀态。
盡管今天兩人的相除了剛碰面的時候都出奇的和諧,可跟上去萬一擦槍走火,發生什麼怎麼辦。
“我現在走來的及嗎?”
電梯到一樓的時候,程熙說。
時嘉譽:“網吧沒家舒服。”
程熙想想也是,電梯很快抵達六樓。
出電梯門她才覺得不對勁,時嘉譽在點密碼,程熙靠着牆邊,上下打量他。
“你怎麼知道我去網吧,你跟蹤我啊。”
時嘉譽開門,冷冷扔下句:“沒空。”
程熙有自知之明,時嘉譽煩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
沒再扯着這個話題說,擡腳進去。
時嘉譽跟着進來,在程熙身後把燈打開,房間頃刻明亮。
上次太過匆忙都沒怎麼看這個房間,簡約精緻的裝修彰顯着主人的品味,進客廳,程熙搭眼就看見桌面上電腦和桌上零散的一堆a4紙文件。
看樣子時嘉譽今天晚上是住在這裡的,然後臨時有事出去了。
時嘉譽進來後就進了卧室,程熙在客廳待着,想來她今天睡沙發也是不錯的選擇,沙發寬敞,容得下她。
她看了幾眼桌上的文件,密密麻麻金融方面的數字以及各種代碼。
金融科技學的就是這個,程熙看不懂,不過上面有時嘉譽的标注和解題過程,她倒是有興趣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