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邈,哥哥還沒跟你算賬呢。”王求谙語氣淡淡,“你私跑出宮,忽視我的密音,也不知明日五堰派的弟子大會該不該送你去。”
謝隻南倏地沒了脾氣,她搬起自己的藻席,綻開眉眼走到王求谙邊上落座,“阿邈知錯了,哥哥都不心疼阿邈了嗎?也不問問我是否受了苦,被人欺負了去,才醒來就興師問罪,阿邈好傷心。”
該弱還是得弱些,王求谙就吃這套。
“那你像是受苦的樣子了?”王求谙睨着她,用手背朝她腦袋敲了敲,“不長記性。”
“哥哥又打我。”謝隻南委屈一聲。
“我被你給的那花當子帶去鬼地,受了欺負呢,被人推出去險些祭了陣,後來還被人打手和背。”
王求谙一頓,看向她,說:“誰将你推出去祭陣?誰又打了你?你可遇上什麼人了?”
謝隻南半真半假地将經曆過的事情全須全尾的描述了出來,其中着重強調了自己受人欺負的地方,她說的時候還偷偷瞄了兩眼王求谙的反應,但他隻是皺着眉,聽完這些還說了句“沒了”,謝隻南自然回了句“沒了”,他像是沒聽到想要的,情緒看起來十分複雜。
她把那縷銀絲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也沒将晏聽霁說出來。
這樣的事說出來對她沒有好處,還是先藏着,就算等哪天藏不住了,王求谙也不會怪她。
聽到銀絲入體,王求谙順勢探了探她的靈識,發現她缺失的一縷魂竟回到了體内。謝隻南想着這就是柳盛所說的還給她的東西。不過他是怎麼偷走自己的魂的?
想着,王求谙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極了,還以為他是要安慰自己,可說出的話真是毫不留情。
“活該。”
謝隻南知道他還是生氣了,隻好攬住他一隻手,搖搖晃晃地親昵道:“好王兄,王兄好,我明日就要去五堰派了,還要同我生氣的話,見我可難了。”
這話直接認定了明日她去五堰派,再加上這一通的撒嬌惹得王求谙不得不屈服,直叫“好”,卻沒抽出手,隻輕笑一聲,指尖微敲扣着案,“明日你入五堰派修習,也是遂了你的願。獨自一人在外,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是我獨自前往麼?伶姑不去吧?”
王求谙一下便看破她的心思,說:“你若是不想讓别人知道你公主的身份,便收斂些,也好讓哥哥省心不是麼?”
謝隻南霎時眉開眼笑。
她雖是東濛公主,但這麼些年深居簡出的,除了較為親近的兩人和那些侍女們,幾乎是沒怎麼同外人接觸過,自然也就沒人知道謝隻南究竟長什麼模樣。
笑過之後,她突地低下眉,道:“那若是有人欺負我,我也可以自己解決麼?”
她的聲音很低,摻着幾分委屈,這樣的語氣令王求谙些許怔愣,他道:“誰敢欺負我家阿邈呢?”
王求谙乃東濛之主,确如他所言,無人敢越過他來欺辱謝隻南這個似真非假的公主。
謝隻南在宮内待得久了,一時間要出去,王求谙也是不曾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地反問。說完,便見她擡起眼,微紅的眼角泛着一點淚光,模樣着實委屈得不成樣。
“花貓樣。”王求谙沒了笑意,神情有些嚴肅。
謝隻南順着竿子就往上爬,委屈的神情更加生動了些,王求谙是最看不得這一幕的,擡手拭去她的淚後,蓦然笑了笑,說:“阿邈,這招對哥哥沒用了。”
謝隻南癟了癟嘴,眼底的光色淡如沉水。
沒用又如何,總歸還是有點用的。
“沒人會欺負你的,就算是到了别的地方,你隻要喚一聲哥哥,哥哥便替你打回去。再者,你此行尋回一魂,到了門派,定是能再尋得餘下魂魄,”王求谙說,“不過,你若是不肯喚我,那我家阿邈被欺負成什麼樣,哥哥都不會知道的。”
謝隻南眨了眨眼,彎起的眼眸如月牙般,隻聽着前一句,忽略下後一句,烏黑的眼眸亮閃閃的,“當真?”
王求谙無奈搖頭笑了笑,拭淚的手順勢捏向她的臉:“我何時騙過你。”
謝隻南滿足地彎了彎唇。
可真到了時候,說着要給自己撐腰的人卻不來送她,就連伶姑也稱作有事不能伴行。為了不暴露身份,連侍女也不得帶。隻給她派了個引路的去,到了地方那引路的也走了。
謝隻南覺得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到新地方住下,想着總是要帶些東西去的,可王求谙卻說不需要,隻讓她帶了些吃食放進紀寶袋,别的不叫她多拿,為此她隻能放棄将虞宮搬空的想法。
遠遠觀望去,五堰派門關旁立着兩名穿着門派服飾的弟子,門柱巋巍,關門内階梯無際,兩列百丈青松高聳雲端,頗有仙風道意。
瞧着到處都是跟她一樣前來參派的人,她就興奮得不行,身上的血液都在尖叫不斷。
然,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