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厚重的雲層像一塊巨大的灰色毯子覆蓋在天空中,那裡似乎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現在沒有想問的了吧?”鄧布利多收回視線,臉上仍然帶着笑容,看起來并未覺得厭煩。
“沒有了。”塞維勒斯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吧,”鄧布利多站了起來,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深邃,“塞維勒斯,盡快恢複健康,或許一場暴風雨就要到來了……”
應景一般的,窗外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塞維勒斯也側頭看出去,天空低垂着厚重的烏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壓在了一片沉重的灰色之下,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氣息,預示着即将到來的暴風雨。
就如同這天氣一般,戰争的最後一刻,或許就要到來了……
說完,鄧布利多便帶領鳳凰社衆人離開了。剩下的盧修斯和其他人也紛紛緻以簡短的問候,随即消失在了醫療翼之中。
“來是一窩蜂的來,走是一窩蜂的走。”艾琳将椅子凳子擺好,抻了抻僵硬的腰背,大大打了個哈欠,從糊塗人變成明白人并沒有讓她清醒多少。
莉莉也緩慢眨了兩下眼睛,緊繃的心弦如今終于松了下來,疲憊便爬上了她的眼尾,沁出了幾滴淚。
從前天到現在他們這幾個人就沒怎麼合過眼。
本傑明的聲音也充滿了疲倦,就好像精氣神被剛剛那群人帶走了,“詹姆斯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快過來,我先去睡會兒好了。”
“快去,快去。”佩妮在背後推着本傑明,直到他們來到角落裡那張亂糟糟的床。
“那我也躺躺。”艾琳錘着腰,來到了隔壁的空床,倒下就不想再起來了。
“我之前勸你們輪流睡一會兒,都不聽!”龐弗雷夫人唠叨着取出幹淨的被子給艾琳蓋上,沒想到她竟然已經睡着了。
龐弗雷夫人搖了搖頭,又看向莉莉,輕聲問道:“你呢,你不休息嗎?”
“我……”莉莉看向塞維勒斯,“我想跟塞維擠一擠。”
“這是單人床。”龐弗雷夫人滿眼都是不贊同。
“好吧……”莉莉轉身爬上了一張空床,噘着嘴閉上了眼睛。
龐弗雷夫人無奈搖了搖頭,也給她蓋了床被子,才來到拉斐爾女士身旁,壓低了聲音說:“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幹脆也休息會兒吧,我去找波莫娜。”
“真是抱歉,占了你的住所。”拉斐爾表情中盡是歉意。因為她的到來,醫療翼連着的那個房間暫時成了她的住處,龐弗雷夫人不得不去跟别人擠一張床。
她不知道的是,當事人其實樂意得很。
“沒關系,這樣也挺好的。”龐弗雷夫人眨了眨眼,揮動魔杖,将天花闆上的吊燈熄滅,便帶着雀躍的小步子離開了。
“咔啦”,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莉莉猛然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遍四周,拉斐爾女士已經回了房間,佩妮也在本傑明隔壁的床上歇下了,細小的呼聲從艾琳的方向傳來,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她幹淨利落地從床上爬起,像敏捷的豹子一般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塞維勒斯的被窩,看起來熟練極了。
“……”
塞維勒斯往旁邊挪了挪,将莉莉抱在懷裡。這簡直夢回一年級的時候,那會兒她因為恐高從魔法掃帚上掉下來,莉莉就是這麼悄無聲出現在她身邊的。
不過幾年過去,她們都抽條成長,擠在這張單人病床上竟有些擁擠。
“我就想抱抱你,不然不踏實。”莉莉在塞維勒斯耳邊呢喃。
熱氣灑在塞維勒斯的耳朵上有些癢,她彎起嘴角,眼中也漸漸有了笑意。
莉莉臉頰貼着枕頭,仔細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面龐,這個人臉上總是冷冰冰的,可其實内裡卻是最柔軟最善良的存在。那雙含着笑意的黑眸裡好像落了星星,她的眼神總是如此,溫柔而又熱烈,堅定而又包容,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湊上去,吻在了塞維勒斯的眼皮上,那顫抖的唇為塞維勒斯帶來了滾燙的體溫。她并沒有停下,吻又落在了鼻尖,最後來到了嘴唇。
隻是觸碰,鼻息交錯,好像兩個半圓終于在此刻得到了圓滿。
然後莉莉帶着笑容退了回去,她閉上眼睛,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真好,還是你……我差點以為你……”
“什麼?”
回答塞維勒斯的是逐漸響起的細小鼾聲。莉莉的手還揪着塞維勒斯的衣服,意識卻已經遁入了黑甜的夢鄉。
那眼眶下的青印變得格外明顯,塞維勒斯無聲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長發捋到腦後,将臉頰貼在莉莉的額頭上,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她不困,但這會兒再睡一會兒又何妨?
……
塞維勒斯是在大雨聲中醒過來的,隆隆的雷聲震得窗戶似乎窗戶都在顫抖,她想從枕頭底下拿魔杖,卻想起來自己的魔杖落在了斯萊特林莊園。
于是隻能嘗試使用無杖顯時咒,用了好幾次,才有顫顫巍巍的綠色熒光出現在半空中,隻停留了不到2秒,就很快消散了。
不過她還是看清楚了時間,這會兒已經是下午3點了。
醫療翼内,靜谧如夜,隻有微弱而又節奏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似乎在訴說着大家仍舊沉浸在夢鄉之中。
塞維勒斯掙紮着想坐起來,卻被一陣大力扯了回去。低頭一看,隻見莉莉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正警覺地凝視着她,手中緊緊抓着她的衣角,用力之大,連纖細的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見。
隻頓了一秒,莉莉便松開了手,“抱歉……”
這表現并不尋常,塞維勒斯放棄繼續坐起來,而是再次湊到莉莉旁邊,“還想睡嗎?”
莉莉搖了搖頭。
“那把你的魔杖借我用一下。”
莉莉用飛來咒召喚了魔杖,交給了塞維勒斯。她手腕輕點,很快一道魔法将他們籠罩起來,外面的呼吸聲逐漸遠去,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我用了隔音咒。”塞維勒斯給自己調整了一個更舒适的姿勢。現在她們鼻尖對鼻尖,近在遲尺的眼睛裡倒映着各自的面龐。
“那麼現在,你願意跟我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了嗎?”塞維勒斯輕聲說。
“什……什麼小秘密……”莉莉覺得嗓子突然有點幹,于是咽了口唾沫潤潤嗓。
“比如你剛剛為什麼那麼緊張……又比如你在睡覺前說的‘還好是你’……我就在這裡,莉莉,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任何心情。”
沉默了一會兒,莉莉才說:“我隻是有些害怕,塞維,你昏迷的這兩天我總是會想,那個該死的儀式會不會讓你的靈魂離開這兒了,就像你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一樣的突然走了。我一直害怕你會消失,也害怕你變成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
“不,不是你的錯。塞維,自從我知道了‘蓮’的故事,就有一種不安一直在我的心底,我以為我忽略了它,但其實并沒有。”
綠色湖水般的眼睛裡逐漸有了淚光,莉莉将頭埋進塞維勒斯的胸膛,聽着她沉穩的心跳,悶悶地問:“你不會離開,對不對?”
“不會離開的,”塞維勒斯堅定地說,“你知道我這兩天為什麼沒能醒過來嗎?我想起了曾經的一些記憶,那些你之前用攝神取念都無法探尋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