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像是被留在斯萊特林莊園的耳朵,塞維勒斯小跑着跟上腳步輕快的男人。國王十字車站的人一直很多,不過在九月一号這一天總是會突然出現很多推着箱子帶着小動物的小孩。她第一次在這裡時,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這一次沒有什麼依依惜别,也沒有什麼臨别贈言。将塞維勒斯送上霍格沃茨特快之後,那個男人便立刻離開了。與預想的不同,塞維勒斯沒能在火車上和莉莉相聚。她被史蒂文·弗林特帶到了他的包廂,和幾個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人坐在一起。
一路上她都沒有說什麼話,隻是聽包廂裡那幾個人熱烈地交談着他們新學習的黑魔法。她在這個小小的包廂裡便已經是被邊緣化、被忽視的存在,在史蒂文·弗林特出去巡視車廂時,就變得更加明顯了。
渾渾噩噩地度過這漫長的旅途,塞維勒斯又和這幾個人擠在同一輛夜骐馬車裡,被載着進入了霍格沃茨。又被他們簇擁着,坐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旁。這一塊是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成員經常坐的固定位置,以前塞維勒斯都是遠遠避開,但沒想到現在竟然被迫坐在了這裡。
新生的入院典禮沒有激起塞維勒斯的任何興趣,她的目光穿過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長桌,在格蘭芬多的人群裡尋找那個耀眼的紅發。沒想到對上了拉文克勞長桌上弗林特的視線,他朝塞維勒斯點了點頭,目光又小幅度地朝背後看了一眼。塞維勒斯立刻咬唇撤回目光。
該死的!阻礙從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鄧布利多今年的演講和去年的沒什麼不同,他甚至都沒有給塞維勒斯一個關切的眼神。周圍的幾個人各自玩着自己的叉子和盤子,仿佛校長的話完全沒有聽的必要。在桌子的盡頭坐着的西裡斯,不期然地與塞維勒斯對上了視線,他的疑惑和不可置信都快要從眼神裡溢出來。
塞維勒斯好像聽到他在問:“這是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坐在那裡?”
“好了,我就不繼續打擾大家休息了。我知道大家都希望能盡快回到床鋪上休息,”鄧布利多說,“所以,讓我們道一聲晚安吧,休息之後才能用最好的狀态迎接明天的課程!”
随着鄧布利多的話音一落,一張張闆凳被推到了身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新生們跟着級長率先離開,老生們則一窩蜂地魚貫而出,朝各自的宿舍走去。塞維勒斯慢吞吞地爬起來,斯萊特林現在的七年級級長竟然來到了塞維勒斯的身邊,他朝塞維勒斯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塞維勒斯·斯内普,我是托馬斯·特拉弗斯。很高興你能懸崖勒馬,明白到底應該跟誰站在一邊。”
周圍那幾個人的目光灼灼,塞維勒斯伸出有着黑魔标記的手和特拉弗斯短暫地握了一下手,随即她就看到在禮堂大門處朝這邊望過來的莉莉。即使那麼遠,塞維勒斯也能清楚地看到莉莉眼中的淚水。她旁邊的瑞瑪在拍着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此刻,她無比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去到莉莉身邊,去給她一個擁抱。
回到她的那間單人宿舍,被挾持的感覺終于淡去。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用手臂捂住了眼睛。不知道是弗林特打了招呼,還是她在斯萊特林莊園的事傳到了學校。她已經預想到接下來被群狼包圍着的日常,也許隻有這一間小小的單人宿舍能作為她的避風港。
這才不是什麼象牙塔,這和她想象的根本不一樣!
時間無聲地流動着,塞維勒斯的手臂越來越僵硬,身體也越來越冷。她甩了甩發酸的右胳膊,抽出魔杖給自己用了一個保暖咒,再用了一個顯時咒。空中飄浮着的綠瑩瑩的數字顯示着,時間已經快到晚上的十二點。
午夜十二點是個很獨特的時間,這是一天的結束也是一天的開始,灰姑娘在這個時間點身上所有的魔法都會消失。可對于塞維勒斯來說,這個時間點意味着如果再不入睡,明天将得到一個不能集中精力的、昏昏欲睡的自己。
換上了櫃子裡的睡衣,塞維勒斯半坐在床上,手中拿着自己做的生死水。她歎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是不是魔藥也有耐受性,才會讓她前一天在喝了生死水的情況下也無法入睡。正當她要喝下手中的魔藥時,門開門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她朝門口看去,門還是關得好好的,就像剛剛看到的隻是她的臆想。沉默了半晌,空氣中響起了熟悉的低笑。那個她萬分思念的紅發女孩脫下了身上透明的衣服,驟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塞維……”女孩的笑意隐沒在了話語裡,又拖出了一股委屈。看到塞維勒斯呆坐在床上,她跺了兩下腳,徑直走到了床邊,把塞維勒斯抱在了懷裡,如同幼獸一樣輕輕蹭着塞維勒斯的耳側,她帶着鼻音說,“塞維……我好想你啊。”
把女孩摟在懷裡,塞維勒斯才終于有了真實感。在中國有句古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有多久沒見到莉莉了呢,就好像已經過了幾個世紀吧。夜晚的甯靜賦予了她們互訴衷腸的時機,“我也很想你。”她說。
“梅琳達和艾琳、鄧布利多他們聯系了,她說你和她在同一個地方,沒有生命危險。但我還是很擔心,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你還好嗎?今天……今天我還看到你和特拉弗斯那些人混在一起,我……”
莉莉靠在塞維勒斯的耳邊訴說着她的不安和疑惑,像是要把這一個月以來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小段話裡通通說幹淨。塞維勒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回答道:“是和梅琳達在同一個地方,我隻見過她一面。我很好,沒有什麼特别大的問題,隻不過……隻不過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
塞維勒斯把莉莉推開,看着她在夜色裡變成了墨綠色的眸子,心中略有忐忑地說:“這件事我不想瞞着你,雖然我并不是自願的,但是我現在成為了一名食死徒。”
她把左手的袖子撸了起來,把黑魔标記放到了莉莉的眼前。莉莉沒有驚訝也沒有責備,她隻是低着頭托起了塞維勒斯的手臂,用指尖描繪着這醜陋的黑魔标記。“很疼吧……”她的聲音在顫抖,帶着軟軟的哭腔,撫摸着黑魔标記的動作輕而柔,讓塞維勒斯體會到了滿滿的疼惜。
“不疼。”塞維勒斯撒謊道,無論她在過去的一個月遭受了怎樣的痛苦,那畢竟都已經成了過去,她不希望讓這種痛苦再萦繞在莉莉的心裡。
“胡說,肯定很疼,就跟紋身那樣。”莉莉抹了抹眼淚,“除了這個,他們有沒有讓你做别的?”
“他們教了我黑魔法,”塞維勒斯說,“你害怕嗎?我用過不可饒恕咒語了。”
“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塞維,我知道你也很痛苦。”莉莉伸出另一隻手撫摸塞維勒斯的側臉,“他們為什麼想要教你黑魔法?”
塞維勒斯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有家養小精靈告訴我,我是伏地魔的繼承人,但伏地魔想要長生,他怎麼可能需要繼承人呢。他們想要我強大起來,無論是魔力還是戰鬥能力。同時,他們還想我成為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下一任會長……”
“所以你才和那些人坐在一起?”莉莉迫不及待地問。
“是的,”塞維勒斯說,“我不會隐瞞你任何事……”除了前世的種種,“我不知道伏地魔需要我做什麼,但是依現在的情況看,他們希望我變得強大。除了學習黑魔法,我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進入黑魔法防禦研究會……與此同時,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那些人會經常跟着我、監視我。這就意味着……意味着我不能再去找你,至少在明面上不可以。如果被他們發現我仍然和你有來往,不知道伏地魔那邊會對你,甚至你的家人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那就不來往!”莉莉想了一分鐘後說,“我,我可以忍住。隻要你每天晚上讓我溜過來陪你。詹姆斯已經答應我,他的隐形衣可以随時提供給我。”
那自然是好,夜晚到來的莉莉絕不會被那些人發現,但是這對莉莉來說會不會過于勞累?
“這樣你會睡不好的,每天晚上過來,早上又走的話。”塞維勒斯說。
“我可以早一點來,”莉莉又抱住了塞維勒斯,“白天我可以忍住,但是夜晚我必須要和你說話,不然我會受不了的。我可以在宵禁剛開始的時候就來,這樣我就有充足的睡眠,早上我起得來就可以偷偷溜回去。宿舍那邊瑞瑪會給我打掩護的,而且我還找詹姆斯拿來了活點地圖,絕對能萬無一失。”
莉莉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才來的,塞維勒斯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更何況,她也希望莉莉能夠來陪伴她。這樣她便不是大海裡的浮萍,在這個狹小的單人宿舍,她能享受到溫暖與平靜。在這樣的環境裡,她才能打起精神去應對黑魔法防禦研究會的那些“小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