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都渴壞了吧?快喝!”跑到近前,周宇甯急忙把娃哈哈朝他媽手裡送。
“沒多大會兒工夫,渴不死,你要再來晚點兒可就不好說了。”
他媽接過水,一仰脖咕嘟咕嘟就幹下去小半瓶。
喝完一抹嘴,把水遞他手裡叫他也喝,“瞅這小臉曬得,都紅了——喘勻乎氣兒再喝!”
“老這麼忙忙叨叨的,也不知道你随誰。”他媽擡手給他擦了把小臉上的汗,“這跑得一腦門兒熱汗!”
“還不是随大姐你呗。”隔壁大棚裡的嬸子也出來喝口水,聽見了笑道,“當媽的風風火火,當兒子的可不就也性急嘛。”
說着她朝周宇甯打眼一瞅,“你這兒子瞅着倒是個慢性人,長得也不像你!”
“可不是慢性人嘛!他可不随我,他這性子古怪呢,着急起來比誰都忙叨,那面條子滾燙的就往嘴裡塞啊。平時呢又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那個慢性子呦比那烏龜還慢呢,看着能把人急死!”
“他哥就總說他上輩子跟烏龜是一家,這輩子是從烏龜托生的,我老兒子聽了還不樂意,一說就淌眼抹淚的呢。”
說得那家的嬸子也樂了起來。
“誰樂意被人說是烏龜啊。”周宇甯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要是他哥反過來被他說是烏龜托生的,他哥能跳起來把他頭打爆!
就他媽媽老覺得他哥說他那些話都是開玩笑逗他玩呢,還不許他不樂意。
“媽你歇會兒再進去!”眼瞅着他媽又要進大棚裡了,周宇甯忙追上來,拿起門口已經重新灌滿水的噴壺,“你在外面再歇會兒,我進去瞅瞅。”
“你進去瞅啥。”周媽媽一把就将泥鳅樣要往裡鑽的周宇甯給拎了出來,“裡頭又熱又悶的,你進去再熱暈了!我地裡的活兒還忙不完,還得顧着你!少給我添亂,在外邊兒老實呆着。”
他媽奪過噴壺,“一會兒桶裡水沒了,你去河邊兒給我接幾趟水就完了。”
周宇甯隻好乖乖在外面站住。
“大姐啊,你家咋不接個水管子啊,”坐小闆凳上正扇風的隔壁大嬸聞言接話,“有那水管子往大棚裡一通,那澆得多快啊,省得你一趟一趟拎着桶往那頭河裡打水去了,那麼老遠,來來回回的多累得慌!”
“可不是也想接個水管子的,”周媽媽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我家那口子忙,這不沒空接水管子嘛。那水管子接起來可費事,還得租那個電泵往出抽水,那邊兒還得有人看着,兩下都得有人,麻煩。我家又沒那麼些人,這活兒小孩兒可幹不了,我又不會接那個水管子,不如就打水澆了,也就多跑幾趟,累不到哪兒去。”
“那可比接水管子累多了。”那嬸子喝了一口水,笑道,“我看大姐你就是心疼男人,恐怕累着,甯可自己受累。”
“哪有的事兒!”周媽媽一擺手,“我可不跟你閑磕牙了,我趕緊幹活兒啦。”
周宇甯剛想湊上去跟他媽媽說,這活兒他能幹!看電泵那邊兒也許不行,又是水又是電的他媽肯定不放心他去弄,但在這邊大棚裡拿着水管子澆菜他能行!
但忽然想起來,他媽說也像别人家接個水管子的時候,他聽見他爸是咋說的了。
他家不接水管子,關鍵還不在于人手不夠費事啥的,是他爸不願意花錢,說幹什麼花那個冤枉錢!
還怪他媽事兒多。
不大一會兒他家大棚門口的一桶水就見了底了,周宇甯趁他媽媽進去澆水,急忙拎起桶朝小河那頭飛奔。
要是跑慢了他媽出來了,一準兒就不讓他去打水了。
洋洋灑灑拎了半桶水回來,周宇甯裝着一臉淡定地把水桶朝大棚門口一放,趁人不注意才偷偷甩了甩背到身後酸痛酸痛的兩隻胳膊。半桶水平時不咋沉,他澆家裡園子的時候沒覺得多沉,但這麼老遠拎回來,是真沉啊。
“媽,天兒都熱了,咋今年大棚還不撤呢?”周宇甯問出來喝水的他媽媽。
不隻他家的沒撤,家家的都沒撤,記得去年好像天熱了塑料大棚就撤了啊?
“哪有這麼早撤!”他媽媽嗔了他一眼,“你以為天熱了就能撤大棚啊?沒到時候呢!今年氣溫不正常,别看這兩天忽然來了熱乎勁兒,過兩天就得降溫,這還沒到六月份呢!”
好吧,他白開心了一場,以為天熱了就能撤掉大棚了呢。
那六月份七月份可快快來吧,快快撤掉大棚,那塑料大棚進去一趟忒遭罪了,裡頭悶得人都喘不過氣,撲鼻就是化肥的難聞味兒,進裡一趟就跟中了毒似的,他上回鑽進去差點兒沒給一跟頭撅過去,也不知道那裡面究竟對身體有沒有害。
想勸他媽媽進去澆水時門口那道門不要拉上,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上回他這麼說的時候,跟他媽媽說裡頭味兒太沖了小心别中毒,塑料門還是敞開的好,結果被他爸聽見了給他一頓臭罵,罵他無知,罵他嬌氣不能吃苦啥啥的。
他媽媽也說他淨說小孩兒話,門要是敞開了熱氣全跑出來了,裡邊兒的蔬菜還咋長?隻說家家戶戶大棚裡都這樣。
可他就是忍不住擔心啊,那裡頭真跟有毒氣似的。
他爸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了,基本都是他媽來大棚地,他爸可沒來過幾趟,他媽在大棚地裡受苦受累幹活兒的時候,他爸可在賣店裡高高呆着舒舒服服吃雪糕呢,哼!
想起這一茬兒周宇甯就忍不住心頭火起,對着空氣一頓哼哼哈嘿!
“你這是……在練什麼對戰的新招數嗎?”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周宇甯一怔,刷一下扭頭望去,就看見了一個絕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班長??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