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岚低下聲音:“小眉哥,你怎麼看出來他們是新玄甲軍的?”李小莓沒有告訴雲岚自己的身份,被她誤認為是京中商賈家的少爺,幹脆認下了這個身份。
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周眉,取周甜甜的周字和莓字的諧音。
李小莓目不轉睛的看着玄甲軍,雖然距離她們有一段距離,也低下聲音。
“凡是古人行軍,必定師出有名,或持兵書、虎符等,用以調兵遣将,來往軍界方可通行。這支玄甲軍,未持帥旗,走的也是山野僻靜之路,行色匆忙,似乎有大任務在身。”
李小莓伸出手指,點在一名路騎上。
雲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他的甲胄是新的,長節也是嶄新的,沒有鈍迹,但你看他的褲腳,沒有塞入鐵闆鞋中,反而長了一截。”
雲迹若有所思。
李小莓接着說了下去:“盔甲鑄造到運入柳營,都有定數,且非一日之成。需要定額,既有定額,必然是為了柳營中的玄甲軍量身定做。可你看,他的衣着并不合身,在戰場上一旦打起來,就會限制行動。”
李小莓皺起眉頭:“既然不是為了他們打造的,為何會穿在他們身上,又如此急匆匆的趕路?”
難道前面有大事發生?
或者?
李小莓想起胡作說的話,一個陰謀在她腦中不停地盤旋。
她看了一眼雲岚,心中所想便脫口而出:“雲岚,我帶你出了村子,等這支玄甲軍過去後,騎着馬向前走,在岔路口選下山的路,記着要上官道。上了官道你就安全了。”
雲岚焦急起來,手指捏在她衣角處:“小眉哥,那你呢?你要去哪?”
李小莓笑着揉了下她的頭發:“我去看看,太危險了,你騎着馬兒走。”
雲岚不肯松手,拼命的搖頭,漲紅了臉:“我要跟小眉哥在一起。”
眼見着玄甲軍後面的人越來越少,再等下去就要錯過機會了,不能再和雲岚糾纏下去,她點點頭,示意雲迹丢下包袱。
雲岚撿了幾味草藥,學着李小莓的樣子用繩子綁了頭發,緊貼在頭皮上,覺着有些好笑,“還是頭一遭看着綁這種發式的,比起女人煩亂的發髻,這種倒是清爽。”
兩個人摸到隊伍後方,捉了兩個撒野尿的路騎,三下五除二的敲昏了他們,用繩子捆在了樹上,扒下他們身上的甲胄,自己換了上去。
混進隊伍中時,果然不出李小莓所料,大家互相都不是很熟悉,瞥了她們兩眼,雖然覺着陌生,但并沒有多問,低下頭繼續行軍。
不過分發軍糧時,李小莓和雲岚終于搶到了幾個死面餅子,趕緊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就着水壺裡的冰水,填飽了肚子。
幾個坐在她們對面的路騎,看她們兩個的樣子,輕蔑的笑出了聲。
一路西行,連趕了七天的山路,從深秋的中原,到了大雪紛飛的荒漠。
荒漠中日夜溫差極大,尤其正是晚秋時節,白日陽光大盛,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夜幕降臨,黑夜中的溫度極低,每日都有路騎在夜晚睡去,看不到第二日的天明。
為了掩人耳目,玄甲軍隻在深夜趕路,饑寒交迫,路騎數量不斷減少。
終于在半月後,趕到了西處邊關,與吾胡接壤處的一座隐蔽深山裡。
入山口,寒風淩冽,刮的人頭發如刀割,身上的甲胄動成寒鐵,一動就會貼在肌膚之上,簡直是酷刑。
山中常年積雪,深可及腰,剛踩出一條路,轉頭就被風雪掩蓋,玄甲軍隻能在雪中艱難趟行。
李小莓冷極了,小臉凍成病态的紅,雲岚小跑兩步,來到她身邊,塞給她幾株幹草,讓她嚼碎了貼在肩膀上。
這個味道李小莓似曾相識,仔細嗅了。
“這不是艾草的味道嗎?”
艾草可以祛濕散寒,這小妮子,還真有兩下子。
正塗着,前面的路騎突然騷動起來。
号角穿透雲端,刺激着鼓膜,散在風雪中。
七長三短,這意味着。
敵軍來襲!
如此猝不及防!
嘶吼着震蕩,驚下了兩側懸崖上的碎雪,跌落谷口。
蒼茫雄鷹号泣,在空中盤旋,忽而振翅低飛,落在玄甲軍中,鋒利的爪勾入肩膀,鐵嘴戳進眼眶中,吸出黑白濃漿,向空中甩出,帶出一片漿血。
兩顆眼珠拖着腦液掉在雪上,被驚慌的路騎踩成爛泥。
幾十頭雄鷹俯身沖刺,啄爛了幾十人的眼睛。
與此同時,西番鐵騎獨有的尖銳狼嚎叫在山谷回蕩,上千條狼犬沖進玄甲軍中,隻一瞬間,隊伍中就亂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