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回複李小莓的,是身在葉朝的顧德瑞,那現在回複他們的又是誰?
可信度有幾分?
既已入死局,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顧德瑞舒開筆尖,勁力的字體穿透紙張。
“如何推翻?”
一張嫣紅的朱唇點點欲滴,嘴角勾起的弧度,扯動了不遠處的美人痣,消瘦的骨節撐起腕間一抹碧綠,指間夾住狼毫筆架,停頓片刻,湧出的螢墨聚集在筆尖。
趁她愣神之際,悄然掉落,綻出一朵墨花。
少女回過神來,用指腹輕輕拭去濺起的墨汁,在下方寫到。
“殺。”
顧德瑞凝望着殺字,不知何解,繼續詢問下去,卻得不到回音。
要是能殺掉異鬼,先前的一次,他就不用狼狽逃回葉朝了,那些不人不妖的生物,根本就沒有破綻嘛。
也折騰了一整夜,三人疲憊不堪,李小莓催着兩人睡上一會兒,隻有儲存好體力,才能應對異鬼的襲擊。
李小莓點開手機,在效安科技内部運行app上請了年假,這幾年她幾乎沒有使用過,積累下來的假期足足有一個月多。
關好門窗,反鎖起來,從抽屜中拿出堵門器,将屋子中的雜物都堆到了連接露台的門上,剩下的桌椅擺在了房門口。
做完這一切,她依舊不放心,又在傾斜的桌角放了易碎的瓶子,一旦有晃動,她能第一時間聽到聲響。
李小莓懸着的心并未擱置下來,但疲憊的身子容不得她繼續支撐下去,她迷迷糊糊的打開自己的門,倒在了床上。
身後有輕微的呼吸聲,李小莓一驚,轉過身子,側對着的顧德瑞睜開了眼睛。
“你...”
李小莓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夜的擔驚受怕,恰在此刻達到了頂峰,他們二人姿勢暧昧,如同小時候,小小的顧德瑞縮在她的懷中。
如今是李小莓縮在了顧德瑞的懷中。
罷了,她不願與他争辯,反正也是合衣而眠。
不肖幾秒,李小莓的呼吸聲漸重,沉入了睡眠中,兩個人面對面,睡了一夜。
熬夜的後果是頭痛欲裂,加上神經緊繃,李小莓暈乎乎的起床,先拿起手機看了眼請假審批,已經通過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打開了台燈,床頭上有一瓶水,是她總備着的。
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迷糊的神經得到了舒緩。
李小莓突然睜圓了眼睛,清醒過來。
她記得,昨夜顧德瑞好像睡在她身邊,開了燈,身側空無一人。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她又重新拿起了手機,按亮屏幕,上面顯示的時間十一點三十六分。
還沒到中午,為什麼這麼黑?
李小莓穿上拖鞋,推門而出。
長方和顧德瑞正站在窗前,盯着外面看。
她走了過去,猩紅的顔色充斥她的眼球,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月亮,攏上赤紅,肉眼能辨識出的斑駁血點。
整面天空除了這一輪紅色圓月,再無其他,餘下的是暗無天日的黑暗。
夜并沒有過去,白日也并沒有來。
李小莓腳步錯亂,慌不擇路回到屋内,拿起手機,點開新聞頭條,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
國内新聞、省市新聞、文娛新聞、地區新聞,各大社交軟件一切如舊,沒有任何關于黑夜的報道。
李小莓的頭突然疼了起來,太陽穴向外鼓動着,眼前模糊起來。
她捧着手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沒有任何消息,隻有我們的世界是黑暗的...難道是...”
後面的話她咽了回去,就算她不說,顧德瑞也清楚,這片黑暗是沖着他們來的。
就如當年的天文館,别人看不到的,時空停滞。
平地裡吹起淩冽的風,江春城正是夏日好時光,可這風卷來木材燒焦的焦糊味,夾雜着風雪,刮的人臉頰麻木。
李小莓冷到抱着雙臂蜷成一團,很快嘴唇泛白,牙關哆嗦起來。
這樣寒冷的風,和原始的取暖方式,讓顧德瑞想到了,他離開葉朝時,冬日正盛。
李小莓已經冷到站不住了,回到房間,站上椅子,在衣櫃上格,抽出冬日羽絨服的袋子,張開僵硬的手,拉開拉鍊,一件雪白的巨鵝羽絨服彈了出來。
同時也拿出了她冬日穿的毛衣等衣物,換好後給自己貼了幾貼暖寶。
拜托她可是自小長在林城,怎麼會懼怕冬日。
慌忙拿了幾件手套圍巾帽子等物,重新回到了客廳,分給了顧德瑞和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