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深不壽,舉案齊眉,什麼一生一世,永結同好,都是狗屁。
聖主根本就不愛她。
不過是因為她是越國小公主,娶了她,才有了成為聖主的資本,可堪她到現在才看的明了。
也罷,這世上,真心本就不易得。
她回到坤甯宮,隻做她高高在上的王皇後就好。
還好,她還有顧博言。
顧博言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長到了三歲,是個機敏可人的孩子。
徐婕妤那邊也有了動靜,隔年春日,生了一名小皇子,取名顧德瑞。
秋日風起,徐夢家被抄了家,來坤甯宮請安時,徐婕妤身量消瘦,一陣風就能吹走一般。
王皇後不知如何安慰她,隻歎了氣,囑咐她一定要顧好自己的身子,至少她還有顧德瑞要照顧,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她的孩子想想。
徐婕妤臉上帶着疲憊,跪謝她的關懷。
秋霜攏住深宮樹梢,飄落的殘葉碾碎了秋日的殘夢,唐美人哭哭啼啼的跪在王皇後面前,慘白的小臉,不盈一握的細腰纖纖,聲淚俱下的哭訴着自己的委屈。
指着徐婕妤聲聲淚下,說她狠毒,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徐婕妤也随之跪倒在地,豎着手指對天發誓自己從未做過此事,可她再問,沒有别的證據可以證明不是她做的,一碗圓子羹,經由她的大丫鬟之手,送去了唐美人宮中,滿屋子的妃嫔親眼看着唐美人接下,一匙一匙放入口中。
事發之後,徐婕妤的大丫鬟飲毒自盡,死無對證,就算徐婕妤有十張口,也難以辯駁。
雙方各執一詞,王皇後很是為難,隻能請了聖主出來定奪。
她以為聖主如此疼愛徐婕妤,不會苛責于她,畢竟她之前,被百般寵愛,甚至得到了她王皇後永遠得不到的聖主的愛。
誰知聖主大手一揮,根本不聽徐婕妤的辯駁,直接就把她送去了冷宮,連徐婕妤的孩子三皇子都扔去了别人宮中,再不問一句。
王皇後回到坤甯宮,屏退了身側服侍的所有人,關上卧房的門,雙腿顫抖,跌坐在地,指尖冰涼一片,如同寒霜,一股從心底湧上來的惡寒将她凍在原地。
聖主的愛,如同砒霜後的毒酒,中了毒口渴難耐,你明知道那是毒,卻也苦苦追求,想要解除痛苦,誰知那隻會讓你腸穿肚爛,死無葬身之地。
今日是徐婕妤,難保哪一日就輪到她王皇後。
王皇後點燃了屋中所有的燭火,喊她的侍婢往爐火中加碳,又抱來幾床軟被,縮在床榻之中,仍舊覺得冷。
侍婢擔憂她的身子,急着要去喊太醫,被她叫住。
她沒有病,隻是怕。
沒想到居然很快真的就輪到她了,顧博言深得聖主顧铎的青睐,從坤甯宮挪了出去,放在太晨殿旁的太陽殿中養着,身邊服侍的人都是聖主精心挑選過的。
而聖主幾乎隔上一日就去探望,親自教導騎射,詢問着他的功課。
王皇後想要看望自己的兒子,總不能如願,就算見了,也隻是匆匆一眼,這麼多年,她都不知道博言是長高了還是長胖了。
每每相見之時,王皇後總要詢問他過的好不好。
隻是沒想到,太子居然對她很冷淡,隻回一切都好,請母後放心。
朝堂上的言臣們紛紛上書請求加封太子,風向吹到了顧博言身上,群臣揣度聖意,都要求立顧博言為太子。
聖心大悅,金書寶券寫下了顧博言的太子身份,隻待冊封之日,蓋上聖主寶印,顧博言就是葉朝名正言順的太子。
冊封之日到來之時,坤甯宮也迎來了幾位面生的公公,沒有宣召聖旨,先派侍衛帶走了王皇後身邊用了許多年的侍女侍婢,以及坤甯宮的掌拂太監,換了一批陌生的侍女進來。
王皇後怒叱:“我乃葉朝皇後,持金冊在案,你們膽敢來坤甯宮造次。”
領頭的太監從懷中掏出聖主密诏。
上書:“王皇後産後失調,需得時常進補,特有番邦秘方,月中逢初一、十五、月虧飲用,不得有違。”
太監收起密诏,揮起手,新進來的宮女端着一盞湯飲走了進來。
她掙紮着起身,怒吼着:“讓我見他。”
一旁的宮女抓住她的身子,掰開她的嘴,将藥灌了下去。
王皇後失心般笑了起來。
“顧铎我與你夫妻多年,為你管理後宮,生下博言,如今你居然要殺我,你要殺我。”
“你要殺我啊!”
領頭太監阖上坤甯宮宮門,也合上了王皇後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