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宥安沒聽見電話那邊說的是什麼,但他看到萬甯的表情從嬉笑瞬間變成了嚴肅。
他猜跟陸清有關系,表情不自覺也跟着嚴肅起來。
陳宥安現在覺得這個人名很掃興,不想聽到。
萬甯都沒等到回家,跟陳宥安說了句讓他打車,自己站在路邊就開始查看手機郵箱。
何策給她發了個PPT……
身世背景、學習成績、人際關系标得清清楚楚。
萬甯看前面的時候還鎖緊眉頭,看到後面有些釋然的樣子,等坐上了出租車,已經收斂了滿身殺氣,平靜了很多。
甚至看到最後一頁隻有一行字的時候還笑起來。
陳宥安一直很沉得住氣不去打擾她,直到此時才有些好奇地瞄了她一眼。
車裡黑,屏幕亮,那行字像是跳進他的眼簾:“女朋友:萬甯?”
陳宥安嗤笑一聲:“你這探子情報不準啊。”
萬甯疑惑看他,沒說是策哥。
陳宥安又說:“前,少了個字。”
前·女朋友。
萬甯沒理會他的酸話,又劃回去看前面的人物關系。
雖然資料裡并沒有放照片,但她已經能猜到那天看到的那位女士位于哪個箭頭指向了。
陳宥安聽到萬甯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必了。”萬甯果斷拒絕,這是她自己的私事,也是陸清的私事,她不想宣揚出去。
可陳宥安卻覺得她是把自己當外人。
“不然呢,咱倆很熟嗎?”萬甯仿佛會讀心術,戳破他沉默的不滿。
陳宥安看着她的嘴唇,“不熟。”
不熟你剛才在電影院和我親得那麼起勁,好冷漠的女人。
兩人各懷心思,安靜地坐車到了家,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各自梳洗睡覺。
隻是都沒睡着。
萬甯在床上想陸清的事,今天的心情太過大起大伏,她沒有足夠的善良立馬原諒同情陸清,想的依舊是他對自己無情分手的那些話,郁悶又憋屈。
陳宥安也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想他跟萬甯的事,也想着莽朝如今不知是何光景。
透過卧室的門縫,看到裡面的燈光暗了,萬甯應該休息了。
陳宥安還是睡不着,坐起來,隻覺得今夜格外燥熱,空調都不起作用。
“吱呀”一聲,卧室門開了。
陳宥安立馬用腳踩亮沙發邊上的落地燈,給她照明:“我也沒睡,願聞其詳。”
萬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跑去廁所收拾一通。
她生理期了。
收拾好回卧室,路過看到陳宥安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他好像很期待和自己聊聊的樣子,給他找了點事做:“我肚子不舒服,給我倒杯溫水喝吧。”
“好。”陳宥安動作麻利地倒來了熱水,以為這是個開場白。
沒想到萬甯真的隻是喝了兩口水,就把杯子還給陳宥安:“好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陳宥安站在空地上,看着她背對自己的身影。
等了幾秒,萬甯轉過頭來看他,有些不耐煩似的,“把燈關了,把門關了,謝謝!”
好吧,陳宥安隻能聽命。
第二天萬甯又是一大早就出門了,陳宥安無事可做,去郊外爬山了。
他方向感不錯,這次沒有看手機導航,跟着記憶裡的路線走,都沒繞什麼彎子就走到了廢觀那兒。
找到那個貓踩王八的石燈,駐足觀看。
看了很久,又好像隻是一晃而過的時間,他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重新再來一次嗎?”
“你不是這裡的人。”
陳宥安一驚,轉過身,一隻手背在身後飛快摸出來褲兜裡的瑞士軍刀。
是個道士模樣的年輕人。
陳宥安手裡握着武器,謹慎地看着這人,問:“你是誰?什麼意思?”
年輕道士嘿嘿一笑:“你肯定不是這兒人,我土生土長本地人,你口音一聽就不是,咋的,來旅遊啊?特色木雕要不要來兩個,帶回去送親友。”
他一邊說一邊把深藍色的道袍拉開給陳宥安展示,衣服裡面居然挂了一排木雕。
陳宥安:……
陳宥安把軍刀放回兜裡,依舊帶着警戒心,但也有些好奇地和這人交談起來。
聽這小道侃了半天大山,最後又繞回主題上:“買個木雕吧,手工雕刻,童叟無欺!”
陳宥安掃了一眼那些粗制濫造的小動物木雕,且不說有沒有藝術價值了,關鍵那也不是手工雕的啊,他之前在商場裡見過,都是機器批量産的。
小道士看陳宥安着實不為所動,不死心地又撩開另一邊袍子,“看來小哥不愛這些個,我這還有家傳的江湖秘史,是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口述,我爺爺的爺爺筆錄下來的,一本隻要十九塊九,紙張油墨錢都得搭上,小哥來一本啊?”
陳宥安心性堅定,從不被别人花言巧語說動,可他餘光掃過挂在小道士松垮腰帶上的葫蘆時動搖了。
那葫蘆上刻了石燈壁上的貓龜圖。
他裝作無意地詢問:“這葫蘆倒挺可愛的,多少錢,買個玩玩。”
小道士捂住自己的葫蘆:“這可不行,這是我們家傳家寶,從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輩傳下來的!不賣哈!”
陳宥安:“哦,那算了。”
小道士看陳宥安真要走了,又追過去:“哎哎哎,你如果誠心要的話,賣你也行,我們家家訓就是成人之美,你看上它,說明你們有緣,這樣吧,八千塊錢你拿走。”
陳宥安:“太貴。”
小道士:“你還個價嘛,買賣就得有來有往才好定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