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牧霜雖然繃着臉試圖表現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但細看之下,連耳尖都已經悄悄紅透了,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她猛地擺了擺手,急匆匆地反駁道:
“我……我才沒有呢!虞韶,你可别亂說啊!我這人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不過是看着你和皇上,還有松聲這丫頭的事情,心裡有所感罷了!”
虞韶見蔣牧霜這模樣,眼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卻故作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笑而不語。
蔣牧霜急匆匆轉移了話題,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說起來,當初還得虧竹影那丫頭謹慎,先察覺你宮中有小宮女舉止不對,我才能順藤摸瓜,帶人拿住慈甯宮那邊暗中行厭勝之事的證據。
一擊破綻,反将了吳家一軍。不然縱使吳家才朝堂上被打得七零八落,但太後畢竟是太後,就算皇上有心封你為後,她也能仗着婆婆的身份在你頭上壓着。吳家失了倚仗,太後心中隻怕更是怨憤,隻怕還會使出什麼害人的招數。”
虞韶真心實意地說道:“蔣姐姐,這次真的多虧了你。”
“哎呀,慈甯宮的事情不過是碰巧罷了,别再誇我了。”她說着,語氣一轉,忍不住提起林之煥,“倒是林之煥這次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那家夥冷着一張冰塊臉,根本懶得搭理宮裡的破事兒。原想着還要費上一番嘴皮子去說服他,沒想到這次倒是挺仗義,主動站出來幫了我不少忙。”
虞韶聽着,眉梢微挑,眼中透出一絲揶揄,語氣中帶着幾分笑意:“哦?林太醫仗義,這倒是稀罕事。蔣姐姐,依我看,他對旁人可沒這麼熱心。”
蔣牧霜一愣,随即竟有些委屈地反駁道:“對我?那是因為我去找他幫忙!他這人隻講規矩,哪有什麼特殊的情分可言!”她說着,越想越不服氣,索性掰着手指頭一條條數落起來,像是要替自己争個公道,“怎麼不是了?雖然他是醫者仁心,連我這樣麻煩的病人都肯看,但規矩也太多了些。
那些比宮規還繁瑣的養病法子,單是聽就夠讓我頭疼了!他倒是每次都冷着臉訓我,什麼‘按時服藥’‘忌食辛辣’,簡直跟老和尚念經一樣。”
她氣呼呼地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也就罷了,上回他去南疆尋藥,更過分!說什麼自己為了我這病跑遍大江南北,太醫院的草藥都沒人照料,居然要我去替他侍弄花草,當個藥童!”蔣牧霜越說越激動,眼睛瞪得圓圓的,像隻被惹怒的小獸。
虞韶瞧着蔣牧霜這副氣呼呼又喋喋不休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蔣牧霜明明語氣中滿是“不服氣”,可平日裡往太醫院跑的時候卻不見半點不情願。
虞韶暗暗想着,林之煥那冰塊臉隻怕是在絞盡腦汁找借口想要和蔣牧霜多些相處的機會,隻是他性子木讷,感情上的事卻比醫術上遲鈍太多。
虞韶心裡漸漸有了盤算。林太醫這次為她解了慈甯宮的危局,确實幫了大忙,她本就想着找機會回報。如今瞧他和蔣牧霜這副“别扭”模樣,倒不如順水推舟,替這對木頭人點一把火,讓他們的情誼少些曲折坎坷。
虞韶上午送走了氣鼓鼓的蔣牧霜,午睡之後,又一番“提點”讓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太醫出别院大門的時候都紅着耳朵,走起路來都局促地同手同腳。
趙煜批完折子,一進别院先是撞見了木頭人似的林太醫,便看見虞韶笑得開懷。盡管心中明白虞韶隻是在逗林之煥,卻忍不住酸溜溜地開口,“朕今日一日未見昭昭,竟覺如隔三秋。可瞧昭昭這般笑容,似乎并不曾想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