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客笑道:“小姐,還有半月就是武林大會,府中諸多事宜都需要小姐拿主意,小姐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的,人影都瞧不見……”
蕭慕棉微微一怔,因調查許永逸的遺物,這幾日她确實都往許家跑,倒忽略了這些。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金叔叔費心了。今日天色已晚,再耽誤時間也不合适,不如等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在點雨閣等金叔叔。”
金流客開心應着,踏着輕松的腳步離開。
“許永逸人死債消,許家的事,你莫要牽連太深。”
許永逸的死,瞞得過官府,瞞得過許家人,卻瞞不過秦燼陽,萌春到底是差些火候,被暗線盯住了行蹤。幸而秦燼陽并不在意許永逸的腌臜事,隻是淡淡提點萌春,“往事已矣,人死債消”。
人死債消……蕭慕棉默念着這四個字。
白露一過,夏日的暑氣在不知不覺間消散,庭前桂花已結上花苞,絲絲縷縷的清香鑽進鼻尖。
萌春摘下幾朵,洗淨泡入茶盅,“小姐休息會兒吧,您這忙了十餘天,也該歇歇。明日各門各派陸續抵達揚州,還有您忙的呢。”
茶盅袅着熱氣,蕭慕棉深吸一口,這味道清新撲鼻,讓人不由得放松下來。
萌春望着窗外盛開的菊花,唉聲歎氣:“寒暑變換,萌春已不再适合伺候小姐。”
蕭慕棉:?
萌春一本正經接着說道:“秋天到了,應該讓秋露來伺候小姐,方才符合時節。”
蕭慕棉:……好冷……
指節輕輕敲在小丫頭後腦勺,蕭慕棉囑咐道:“今日做滿月,許二爺不在揚州,隻有桃桃一人帶着祭品去祖墳。許家祖墳偏僻,我陪她一道去,你在點雨閣好生待着。”
蕭慕棉盡可能避免在萌春面前提及許永逸的名字,萌春心中明了,笑眯眯點點頭。
許家有為過世之人“做滿月”的祭祀習俗,這重擔又落在許桃桃身上,她草草将流程走上一遍,收拾好東西:“心意到了就行,我們下山吧。”
許家老宅和祖墳在城郊山上,山路崎岖,幸而兩人走慣這樣的路,提着裙擺如履平地。擡眼望去,明紅的斜陽已朝遠處山巅落去,橙色的餘晖将兩位姑娘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在綠意漸去的山間雀躍。
“你自幼便做了殺手嗎?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許桃桃甚少打聽她的私事,許是因這雲透斜陽,清風漸起,山野間的惬意讓她生出幾分閑聊的沖動。
蕭慕棉并沒有回答她,仔細聆聽着四周的動靜。
沒有聽到任何回答,許桃桃有些局促地補充道:“我并非要打聽你的私隐,你若不喜歡,我便不說了。”
蕭慕棉的腳步陡然頓住,下意識握緊許桃桃的手,目光警覺地掃過山路兩側叢林。
“怎麼了?”
“快走!”
蕭慕棉拉起許桃桃,朝着山下狂奔而去。慌亂間,許桃桃一個踉跄,險些摔倒,蕭慕棉眼疾手快,扶住她,腳步卻未曾停歇半分。
奔至山腳,城門在望,蕭慕棉遠遠瞧見一隊人馬,剛剛出城,她大聲呼喊道:“沈大人!沈大人!”
聞聲,沈世遇勒馬回頭,待看清二人,急忙迎上前去。
蕭慕棉氣喘籲籲地停下,将許桃桃推到身前:“沒想到能在此處遇見沈大人,真是巧。桃桃下山時腳扭了,不能行走,能不能耽擱沈大人一點時間,送她回府?”
“巧什麼?昨日不是你說的日落之時去小郊山能查到劫匪線索嗎?”
蕭慕棉幹笑兩聲:“無論如何,就是巧。你快些送桃桃回去吧,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我去城中轉轉,慢慢散着步回去,正好靜靜心。”
話音未落,蕭慕棉二話不說将許桃桃扶上馬。許桃桃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用口型說道:“我沒有扭傷。”
沈世遇朝隊伍中另一人囑咐了幾句,獨自帶着許桃桃進了城,蕭慕棉本含着笑意的眸光刹那間冷下來,她并沒有進城,反而朝偏僻處走去。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她感覺後腦勺一陣悶痛,眼前景象瞬間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