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認得宋佳彤，他不光認得宋佳彤和劉姨，還知道她們住的地方。

“老宋的，”小峰覺得晦氣地說道：“一個破娃娃，我以為裡面藏了金子呢，跟個寶貝似得護着。就那一棟破房子，根本不夠抵債的！”

宋佳彤的小臉變得煞白，抓着洋娃娃的手用力到發抖。他把房子輸了，宋佳彤腦子裡滿是雜亂的噪音，隻有這個聲音在不斷重複。

“他人呢？”宋佳彤的嗓音有點抖。

“誰？老宋嗎？不知道。”小峰不在乎地說道：“他說是活不了了，這會兒不知道死沒死。”

張航遠走到宋佳彤身旁，想拉走宋佳彤，宋佳彤僵站着不動。張航遠攬着宋佳彤的肩膀，幾乎是摟着她回到他們那一桌。

朱睿臉色也很不好看，他可以訓斥白毛那幾人，但小峰不會給他面子。

正在這時，朱睿的手機響了，電話挂斷後，朱睿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先出去。”朱睿起身離開，大家都跟着走出米線店。

“張航遠、王松，趕快跟我去劉姨那，白毛看到小峰的人往劉姨那兒去。”朱睿罵了一句髒話，接着說道：“沈晨，藍西西、高曉傑你們三人去清河橋，紅毛正跟着老宋呢，老宋一直往清河橋走，估計是要尋死，你們仨去攔下那該死的貨！”

知道老宋輸慘了後，張航遠就跟朱睿商量，找白毛他們盯着老宋和劉姨，沒想到還真起作用了。

“不要跟他們打架。”沈晨提醒朱睿他們。

“不會動手的。”張航遠說道：“他們要債的要麼是堵門，要麼就是強行進你家賴着。劉姨的房子是租的，他們不會進去賴着，隻會堵在門口，我們就是去給劉姨壯膽。”

張航遠一直摟着宋佳彤的肩膀，宋佳彤的臉色這才變好一點，聽到她媽那裡沒什麼危險後，說道：“沈晨，我跟你們去清河橋。”

清河是高台縣内的一條不大的河，清河橋也隻是一座簡易的混凝土橋，能過小汽車，卡車和貨車都不讓通行。

沈晨帶着藍西西，高曉傑帶着宋佳彤，兩輛電瓶車往清河橋疾馳着。

藍西西加了紅毛好友，紅毛将定位發了過來。“沿着這條路再走一千米。”藍西西貼着沈晨耳朵說道。

清河橋上通行的車輛向來不多，今天更是見不到一輛車。距離清河橋還有幾百米，藍西西就看到紅毛那顯眼的頭發和他的摩托車，還有翻過欄杆，坐在橋外沿上抽着煙的老宋。

“哎，”藍西西無奈地歎口氣：“這當爹的真不讓人省心，宋佳彤心裡得多難受。”

沈晨沒有說話。沈晨雖然話少，但極少有一言不發的情況。藍西西詫異地看了沈晨一眼，發現沈晨臉色很不好。

高曉傑在摩托車旁停下車，紅毛不敢跟得太近，沒有上橋，隻是在橋頭處等着。

“抽了好幾支煙了。”紅毛對着衆人說道：“我看他那煙盒快空了，我怕他沒煙抽就跳下去了。”

清河是不大，可也是能淹死人的。

宋佳彤心裡雖然恨她爸，但要是他死了，在她面前死了，宋佳彤又覺得喘不上氣，就像是自己害死了他。

宋佳彤一句話沒說，突然跑到老宋坐着的地方，老宋慢慢地站了起來，手扶着欄杆，隻要一松開，他就能掉進河裡。

“佳彤，”老宋見到宋佳彤先是很意外，然後又高興了起來：“沒想到那個娃娃還是到了你手中。”

“這個生日禮物我收下了，”宋佳彤聲音帶着乞求：“你翻過欄杆，隻要你以後不再賭了，我們能掙錢買得起房子。”

藍西西、沈晨和紅毛也走上了橋，離着他們十多米遠，能聽見宋佳彤和老宋說話。

藍西西吐槽道：“老宋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有宋佳彤這麼好的閨女。”

沈晨仍舊沒說話，隻是緊緊地盯着老宋的一舉一動。

“你是個好孩子。”老宋眼角淌出渾濁的淚：“你能原諒我，可你媽媽不肯原諒我。那房子是你爺爺留給我的，把房子都輸了，我也原諒不了我自己。”

老宋說完這些話，抓着欄杆的手一松，整個人栽進河裡。宋佳彤猛地撲到欄杆上，徒勞地去抓老宋：“爸！！！”聲音絕望傷心地讓人不忍心聽。

老宋松手的一瞬間，沈晨掏出手機塞給身邊的高曉傑，撐着欄杆一個翻身，跟着跳進了河裡。

“沈晨你瘋了！”藍西西愣了一下，慌忙将手機塞給還愣着的高曉傑，緊跟着跳了下去。

高曉傑拿着兩個手機，眼看着沈晨和藍西西相繼跳入水裡，這才反應過來，嗓子都喊劈叉了：“你們怎麼也跳了！這怎麼辦？啊！！！我要瘋了！”

幸虧水不算涼，這是藍西西掉進水裡後的第一個感受。藍西西迅速浮到水面，看到老宋在十來米遠處的水面上掙紮。即使一心求死，落水後還是會本能的掙紮。

藍西西撥開水流，向老宋遊去。沈晨比藍西西快，已經遊到老宋身旁。可老宋掙紮得厲害，沈晨害怕讓他纏住，一時不敢靠近。

宋佳彤趴在欄杆上，緊張地看着河面上的動靜。高曉傑上半身快都探出欄杆了，沖着河面上的藍西西嘶聲喊道：“藍西西，你遊快點，沈晨一個人弄不了！”

藍西西水性很好，但幾十米的距離是需要時間的，水性再好，也不可能一兩秒就遊到老宋身邊。“閉嘴！”藍西西雙腿一邊奮力拍水，一邊罵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高曉傑：“你來遊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