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體是可以作假的，遺照也行，不過做為證據前者總歸比後者可信。伏黑甚爾自然不會随便聽人說兩句，就聽話決定退而求其次。

但「五條悟還活着」這種話……

考慮到眼前就有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禦三家祖傳術式擁有者同時掌握了反轉術式，自幼擔負高額懸賞與盛名的五條家神子同樣具備這項技能，在伏黑甚爾眼中頓時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假設五條悟有反轉術式替小命托底──參考赤血操使活死人的手段──哪怕五條是傷重頓悟、現學現用，他留給對方咽喉與頭部的傷勢照樣得從「緻命傷」降至「看起來挺要命的普通重傷」級别。

依此前提，赤血操使彷佛化身天元大人傳聲筒的發言，可信度立刻上去了。

實話實說要不是任務定金甚爾已經花幹淨，用于算計六眼、人工制造破綻，而且成果非凡！現在拿照片當信物一走了之感覺血虧，伏黑甚爾真有點收工走人的意思。

總之各方面反饋回來的情緒都是不太甘心。

既然如此，幹麼不以五條悟重新進場為限，争取一把？天與暴君收斂稍許的蠻橫氣場陡然鋪張開，壓迫向夏油傑、脹相以及尚昏迷不醒的天内理子。

攻擊意圖十分明确。

顯而易見，在暴君虎視下他們沒有商讨戰術的餘裕。

「那個咒靈有主。」脹相隻好盡量簡略用詞，着重強調：「除去幹擾，隻要沒死透的人我都能救。」

──不管是剛救回來的天内，還是大約倒在參道、生死不明的黑井。

他費盡心思學好反轉術式，不就是為了這個？放眼咒術界，走到哪裡都在缺治療，可見能把反轉術式用在他人身上的術師稀少如瀕危物種。醫者，無疑是脹相嘗試過的定位底牌組合中，相對實用的一張。

因為九相圖是咒物受肉，咒術師理應袚除的目标。他卻必須以「階下囚」之外，又能被咒術界腐朽高層接受的定位走出去。

「我們拖。」

紫眸斜睨身後昏迷不醒的少女，耳朵将脹相的話語一點點分析理解，夏油傑不得不同意前者的提議──情報到位，他沒有理由頭鐵。

和伏黑甚爾一樣，夏油傑也把脹相的情報來源理所當然地歸于傳聞裡天元大人的全知。

既然剝奪對手武裝再以咒靈數量取勝的戰術被提前預告走不通，身邊帶着拖油瓶的倆遠程面對一員經驗豐富的近戰，能做的确實隻有拖延時間，等待他們主攻的高射炮台抵達。

……理論上。

固守待援根本不是夏油傑的風格，他的自我定義是強者、保護者，所以夏油傑的「我們拖」全話應理解為：「我們先拖着，我來找反擊時機。」

換句話說，夏油傑在喊臨時隊友跟他打配合。

配合就配合，多周目重啟下來，脹相早練就了跟誰都能打配合的神奇本事。

除了隻身最強的五條悟。

血液在掌心壓縮，脹相守着天内理子，後背貼着虹龍腹側，身不動，但橫過鼻梁的血紋已完成變化，分别朝左、右、下拉伸出四道形似箭矢尾羽的簡筆箭頭，在雙眼下方十字交錯。

──赫鱗躍動·載。

将強化集中在眼外肌，提高動态視力。藉此，他才有辦法跟上伏黑甚爾那恐怖的爆發力和移動速度，捕捉稍縱即逝的出手時機；否則一不小心肯定誤傷夏油傑的咒靈……所以能不能讓他眼睛好過點，換一隻手沒有那麼多的上去剛？

脹相不自覺地瞇眼。

瞧在伏黑甚爾眼中，這種一個瞇瞇眼、兩個瞇瞇眼的感覺就像是：對面的黑毛狐狸增殖了。

而且兩隻都盯他盯得很認真，神似到莫名有些好笑。

不該笑的術師殺手一時沒繃住臉。

在伏黑甚爾一刀對剖、祓除夏油傑的奇葩咒靈之際，他自己也被逼出短促笑聲。畢竟一方面提供金錢，另一方面還提供笑料的賞金任務實在太少見。

天與暴君浴血下狂态畢現！那份張揚，以及被簡單衣着加倍凸顯的剽悍身姿，輕易掩蓋了甚爾一度不合時宜笑場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