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犄角旮旯裡的黑診所,時蘊擔憂地把你從頭摸到腳。
“沒事。”
你制止了她的動作,擡手間扯得你下意識蹙眉。
哪怕你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半夜跳海還是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渾身青紫一片。
“我們的計劃很順利,現在那些人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在你開口前,時蘊就回答了你關心的問題。
“現在我們在暗他們在明,做事至少不會太束手束腳。”
知道你真實身份的除了孟家夫婦,就是吳娟,銀竹,還有當初殺死真正孟念安的那個男人。
孟家夫婦已經去世,吳娟死在那場大火裡,你查過那個男人,也死于老年疾病。
這就等于隻要銀竹不說,你就一直是孟念安。
“動靜鬧得大,警察又一直沒在海裡撈到什麼,大家都猜你是不是……”時蘊欲言又止地偷偷瞥你,“姐夫那邊……”
“那對他好。”
時蘊歎了口氣,看見你一直下意識握在手心的玉:“姐,你的這個,真的是他們要找的嗎?”
你愣了愣,仿佛才意識到在你手裡印出印子的玉佛。
搖搖頭:“不是,這隻是一塊護身符。”
失憶後第一次回孟家,你和權順榮在季茹雲的房間找到了包裝好的禮盒。
季茹雲的字很漂亮,隽秀地寫着“祝賀你18歲生日,望你心想成真,有燦爛的未來”。
那時你對一切都很陌生,看見這份禮物隻覺得酸澀又心軟,你似乎有個愛你卻早逝的母親。
所以你小心珍藏。
記憶恢複時,你隻覺得茫然無措。
你竟然真的短暫擁有了學着愛你的“母親”。
哪怕你們的開始都是錯誤。
可腦海裡的回憶卻停步在18歲生日前夕,關于之後的一切,直到你在長河市受傷這中間的記憶,就像是關在另一個待解鎖卻找不到密碼的箱子裡。
“今晚出發去江甯。”
——
來回比對着證件和你的臉,時蘊不由得發出了驚歎:“牛啊姐!和照片上的能以假亂真了!”
你接過時蘊早就替你辦理好的證件,收拾進貼身錢包:“是你辦的好。”
那是她加急幫你弄來的,了不起的人脈正好找到一個跟你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你隻需要遮掩四分特征就能和從前完全區分開。
“姐,你真不帶上我啊?”
時蘊眼巴巴地拽住車門。
你笑了笑:“做我堅實的後盾吧。”
剛駛出一個十字路口的距離,副駕的手機就嗡嗡作響。
銀竹——[藏得還挺深。]
身份揭曉後,銀竹也沒再繼續标注代号。
見你不回,她又繼續發送下一條簡訊——[如果你要死了,我一定多給你燒點錢。]
[我不會死在你前面,不過作為朋友,或許到那時我也能不計前嫌給你燒點紙。]
你借着紅燈的功夫飛速按下幾句話作為回禮。
[難得你會承認我這個朋友,看來跳海還能讓人頭腦清醒啊~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和我彙合?]
[過幾天吧,受傷了,得養好才不會耽誤後面的正事。]
看着頭頂一閃而過的城市标志牌,你緩緩踩下油門。
——
“姐,不管是明面還是背地裡,都沒有查到你父母有任何信托或者保險櫃業務。”
耳機裡傳來時蘊疑惑的聲音:“會不會是藏在你們家裡啊?”
你拽了拽寬大的連帽。
“我裡外都翻過了,那個家是空的。”
就連季茹雲的那個暗匣也隻孤零零放了本日記,而且那群人如果找出了什麼端倪,之後完全不必再去找你。
“姐,會不會,會不會其實什麼都沒有啊?”
時蘊小心地提出猜測。
孟庭生倉促死于人為意外,而且以那個人的腦子,你不覺得他能想到捏人尾巴。
而在你的夢裡,季茹雲也是死于人為脅迫。
她什麼都沒交代過你,甚至或許對于福利院來說,她還沒你這個當事人了解情況。
你抿了抿唇:“有可能。他們或許隻是防患于未然,畢竟孟庭生的身份擺在那兒,他們動手也可能隻是甯殺錯不放過。”
你望着有警察出入的居民樓:“沒關系,不過是碰碰運氣。沒有證據,也可以自己制造。”
你把手揣進口袋,轉身準備離開,卻差點迎面撞上一位老太太。
她穿着白藍相間的病服,滿頭銀絲淩亂地飛舞,銀質手環在她握緊你小臂的那瞬間,硌得生疼。
讓你沒有第一時間推開的原因,隻是對方脫口而出的那句呼喊。
“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