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JPG ——?]
小小的玻璃窗後,青花白瓷的骨灰壇擺在正中,季茹雲的單人照放在一旁,最左側擺着小小一束鮮花,花蕊中心還含着幾顆露珠。
你終于忍不住,奔向洗手間趴在水池邊吐得昏天黑地。
就在李女士驚得要找急救車來時,你清理了水池,捧水漱口,而後捂着泛酸刺痛的胃制止了她。
“媽媽,我沒事。”
“乖乖你看你這臉色白的!不行不行,咱們還是去醫院吧?”
“媽媽,真的沒事,我可能就是餓了。”
恰巧,外賣的敲門聲及時響起。
你拉着好不容易被安撫好的李女士,坐在靠窗旁的小幾上吃飯。
實際你已經食不知味,滿腦都是無處發洩的憤怒。
[你不配去看她。]
——
出于擔心,你帶着李女士一起去了骨灰堂。
這是你這十年來第一次踏進這個地方。
當初剛失憶時,你莫名地對那個家和這個地方都滿心抗拒。
索性就多支付了骨灰堂一些錢,囑托那裡的工作人員幫你多照看一下孟家夫婦二人,連燒紙祭奠也委托了他們去做。
難言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并不是可怕,而是一種累積厚重的失親失愛的陰郁沉悶。
和昨天照片一模一樣的布局。
你拿出那束色彩鮮豔稍顯蔫吧的花,替換成手中的那束銀光菊。
由于動作不太熟練,花杆不小心戳到後面的骨灰壇。
不太明顯的摩擦聲讓你皺了眉頭。
你不動聲色地用指尖輕推了一下。
“你好,我想問一下最近除了我,還有人來拜祭她嗎?”
工作人員幾乎脫口而出:“有啊!這幾年幾乎沒人來過,那天那個人突然來這說要祭拜一下的時候,我都覺得很突然,就記住她了!”
“麻煩您給我形容一下對方的樣子好嗎?”
沉思片刻,她說:“是個有些清瘦的女生,波浪卷長發,個子應該有175厘米以上,說話倒是挺溫柔;至于臉,因為她帶了眼鏡口罩,所以我也沒看清。”
你的問題讓她有些緊張:“是,是有什麼問題嗎女士?”
你友好地笑笑:“不是的,隻是想看看是不是我認識的人,我好道謝。”
“還有别的特殊或者明顯一些的特征嗎?”
工作人員皺着眉,突然又短促驚呼一聲:“想起來了,那位女士的手臂有一條大約十厘米長的疤痕。雖然穿得是長袖,可是更換花束的時候袖口下滑,我瞥了一眼看見了。”
“好的,謝謝。”
你想起之前關于火場的夢境裡,那個拼死也要救出來的女孩,耷拉在你身前的手臂順着傷口向下滴落的血珠。
——
見你返回,李女士收回輕擦玻璃的動作。
想起你剛才欲吐又止的難看神情,問道:“乖乖,你的身體真的不要去醫院看一看嗎?”
你瞥了一眼那實際空無一物的骨灰壇,被胃酸腐蝕的食道隐隐作痛。
打起精神笑着應付李女士:“沒關系,媽媽,别擔心了。而且我和順榮約好了,等他下次休假我們一起去體檢一趟。”
想起權順榮對你的在意,李女士也隻能暫時将心放回肚子裡。
——
深夜,李女士平穩的呼吸聲從背後傳來。
你側着身,屏幕的冷光照得你神色冷冽。
[她的骨灰在哪?]
[哎呀呀~這麼快就被發現了~看來白天那句不是我多想,你真的在恢複記憶呀! 放心,我隻是看阿姨一個人太孤單,所以接她來陪陪她。我會每天給她上香,順便小小道個歉。至少不像你,都不敢去看她。 ——?]
[你去過骨灰堂,如果我報警,你真以為自己不會被抓?]
[有些傷心呢,當初你還說要好好念書,以後一直和我一起生活的呢!原本說着不懂感情,愛是最沒用的東西的小姑娘,竟然也結婚了。你又要抛棄我了是嗎? ——?]
[銀竹,從你威脅我看着季茹雲吞藥的時候,我以為你就做好了跟我反目的準備。]
[那算什麼!季茹雲她該死!她養了你幾年而已,你怎麼能忘記他們夫妻對我們做過的事!!她是什麼受害人嗎?!不,她不是!她是為了贖罪甘心赴死的!那是他們欠我們的!! ——?]
她沒有否認銀竹這個名字,甚至語氣都變得激動。
[你當然可以報警抓我,隻是我的嘴也不算嚴實,萬一說出了什麼秘密,你可别後悔。你的丈夫,我是說那位警官,他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呀~ ——?]
你捏緊手機的指尖泛白。
或許是她的圈套,或許過去根本就沒發生什麼能威脅到你的秘密,可你的心口始終揪着。
——
“噗嗤——”
是什麼聲音?
你的視線逐漸聚焦。
被麻繩縛于身前的雙手正被另一雙手緊拽包裹着,最中心的位置是一把匕首。
你并不清楚它的長度。
因為此刻前段利刃已經沒入你身下女孩的胸膛。
她看着你,眼眶裡的淚水混着唇邊血水潺潺落下,痛苦到扭曲的手指在你手背留下血紅的抓痕。
她就這麼在你面前咽下最後一口氣。
你呆愣地看着掌心濡濕溫熱的血液逐漸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