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蒙上水霧的杏眸亮得驚人。
沈覺夏還想再發脾氣,但是又害怕面前的人會直接将她丢下,最後隻能悶聲悶氣地解釋了句,“我不是故意在折騰你,隻是我每次心情不好就吃不下東西……”
重新拾起筷子。
季知節嗓音清冽,“沈覺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什麼?”沈覺夏擡眸。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緊筷子,季知節一邊夾菜,一邊開口說道:“我們隻是同桌而已,你沒有資格替我決定,我要和誰一起吃飯,跟誰說話。”
一盆涼水自頭頂傾瀉。
明明是溫暖的六月,沈覺夏卻覺得渾身都冷到不行,指甲用力地嵌入肉裡,掌心傳來的刺痛感讓她保持着搖搖欲墜的冷靜,“對不起。”
聽到沈覺夏道歉的聲音。
季知節指尖一頓,她想過大小姐會哭,會發脾氣跑走,但是唯獨沒有想過——她會這麼冷靜地和自己說對不起。
刻意忽略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心疼,季知節冷聲說道:“别說了,好好吃飯吧。”
“嗯。”沈覺夏輕聲應道。
二樓餐廳的蟹粉蒸米糕是沈覺夏平日裡的最愛,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嘗起來的味道卻是苦澀的。
沈覺夏低垂着腦袋。
視線落在膝蓋上。
自己的确太自以為是了,季知節隻是和姐姐長得很像,但她并不是姐姐,所以季知節沒有理由要容忍自己的這些放肆。
原本以為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安靜下來之後,自己的耳根會清淨不少,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反而更亂了,解開領口的第一個紐扣,季知節若無其事地提起:“她剛才隻是問我,下午要不要去參加社團課。”
劉雨柔知道些她家裡的情況。
所以才會在得知藝術節有豐厚的獎金時,特意來告訴她說這個消息。
聲音染上了些許的鼻音,沈覺夏輕輕地搖了搖頭,努力擠出笑容,“沒關系,你沒有必要和我解釋這些的。”
“不要自作多情。”
放下筷子,季知節站起身,“我吃好了。”
擡起頭,看向長身玉立的季知節。
沈覺夏的目光突然有些恍惚,雖然長相相似,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你是要先回……”
對上沈覺夏略顯無措的眼神,季知節皺眉,捏緊手裡的餐盤,重新坐下,“這麼早回去教室裡肯定也吵得要死,你慢慢吃吧,我等你。”
她為什麼又突然留下來了?
默默收回自己落在季知節身上的視線,沈覺夏不再思考這些她根本理不清楚的問題,專心地吃起了面前的午餐。
眉頭幾乎快要擰成一團。
用餘光偷瞄着安靜吃飯的沈覺夏,季知節感覺哪裡都不太對勁——為什麼自己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小姐心軟。
沒有再起争執。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回了教室。
時間臨近下午一點,教室裡大部分的同學都已經趴在課桌上,開始了安靜的午休。
動作輕柔地轉過身,劉雨柔小聲問道:“學神,怎麼說?下午的社團課你要去上嗎?”
學校雖然有提供資助。
但是覆蓋完房租和吃喝之後也沒有剩下太多。
白血病的醫藥費和治療費都不便宜,不可能光靠着轉校時得到的那筆錢坐吃山空,每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季知節都不會輕易放過。
沒有絲毫猶豫,季知節重重點頭,“我要去,而且我會參加這次的藝術節比賽。”
雙臂交疊,側趴在桌上的沈覺夏表面看起來似乎已經睡着了,但實際——她一直都豎着耳朵在悄悄偷聽着兩人之間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