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禦魔幡的力量支撐,冰棺内的人究竟會不會有事,公儀嶺不敢去想。
岸邊一幹人等皆是震驚于燕蓉突如其來的舉動,大概所有人此行都是抱着捉拿真兇、尋回禦魔幡的念頭過來的,根本沒人會想到燕蓉會選擇直接将它給摧毀。
但公儀嶺很快明白了燕蓉的意思。
禦魔幡這東西本就亦正亦邪,兩次大戰下來,好不容易換來了幾天太平日子,如此危險的法器,還是盡早銷毀為好,省得日後旁人惦記,再生出禍端來。
何況現在,大家也都知曉了燕蓉的真實身份,若是想要再度煉化禦魔幡,想必就會把主意打到燕蓉頭上了,以燕蓉謹慎周全的性子,斷然不能因為這個東西讓自己置于險境。
如他所擔心的那樣,公儀嶺餘光中很快看到玄冰棺内起了什麼變化,等他側過頭去細看,心中便是一聲哀歎。
冰棺裡躺着的人本就依附禦魔幡的力量而生,現在禦魔幡被燕蓉強行摧毀,力量消散,那自然也就沒辦法再支撐冰棺裡的那人早已死亡的妖身了。
果不其然,冰棺内的姑娘宛如脫了水一般迅速地幹癟下去,不出五分鐘,就已經看不出從前沉睡少女的模樣,隻剩下一具被妖毒侵蝕的森森枯骨。
公儀嶺默然開口:“燕煦澤,你妹妹……”
燕煦澤瞳孔驟縮,隻看了一眼冰棺便凝固在了原地。
“沅沅……”
燕煦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養護了這麼多年的人就這樣随着禦魔幡被摧毀而香消玉殒。
“不、不可能……”燕煦澤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跟誰确認,腦子裡好像就剩下了這三個字一樣反反複複地念着,“……這怎麼可能呢?我明明已經想盡辦法将她和禦魔幡抽離開來,隻要解開妖毒,她就會和常人無異……”
燕蓉手中還緊緊握着斷成兩截的幡,眼中悲哀:“師兄!哪怕禦魔幡沒有真正煉成,想要從中抽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既然是依靠禦魔幡的力量成為傀儡妖身恢複靈識,不論你有沒有為她解毒,她都不會從傀儡變成正常人的!”
可燕煦澤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她說的話?
公儀嶺眼看着他眸中邪戾之氣翻湧,周身殺意畢露、靈力凜然,心中頓覺不妙,當即拔劍橫在身前,擋在了燕蓉和燕煦澤之間。
或許如燕煦澤所說的那樣,從未對燕蓉起過殺心,可任誰都能看出燕煦澤此刻的瘋狂。剛剛燕蓉為了摧毀禦魔幡也用了不少靈力,公儀嶺不能不小心提防這哪怕萬一的可能。
“公儀,你知道我本不願與你們兵刃相向。”
蒼暝極夜扇再度出現在燕煦澤手中,他注視着公儀嶺,唇角顯出一抹譏诮的笑,慢條斯理地說:“但,這是在我的地盤,你們如此決然,是以為我當真什麼都沒準備嗎?”
話音剛落,湖面狂風驟起、暴雨侵襲!
之前在那兩位長老的控制下,那些意欲席卷而來的浪潮都被硬生生給攔了下來,已有退卻之意,卻不曾想燕煦澤的修為竟然到了這般未曾預料的境地,法扇既出,他已然是抱着同歸于盡的念頭去動用自己的滿身修為和靈力,那些浪潮化作水刃,幾乎鋪天蓋地,所有人都避無可避。
就連燕蓉也是暗叫糟糕。
她心中最為清楚,燕煦澤的水系術法修得極好,從小到大也沒少在這方面教導過燕蓉一二,如今整個瀛湖都為他所控,想要拿下他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而自己……
燕蓉嘗試着運起靈力去操控瀛湖内的水流,可燕煦澤卻是早有防備,也不知道在這片區域下了什麼法咒,這些水流根本不受燕蓉的控制。
瞬息之間,所有人腳下亮起耀眼的金色光芒。
公儀嶺正欲用劍氣将這些水刃悉數劈下,一晃眼看見地上的陣法紋樣亮起,就知是兩位長老出手用陣法護住他們不被水刃所傷。
一口氣還沒松完,公儀嶺便聽到身後一聲極為細微的響聲。
“咔。”
才剛剛經曆過一次,不到一秒鐘他就反應過來這響聲代表了什麼。
是結界!
“不好——!”
抱元門長老的陣法也隻能保護住他們不被水刃所傷,卻無法保護結界不破。燕蓉剛剛才靈力大損,她設下的結界無論如何也支撐不住那些承載着燕煦澤強大修為的浪潮,幾下碰撞切割下來,已經隐隐有破滅之勢。
他們這些人是無妨,但那些堯都城的百姓呢?公儀嶺和齊元白本就低調出行來得匆忙,根本沒去考慮過疏散百姓這回事,何況這樣浩蕩的動作,也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
公儀嶺心中狂震,想要重新結印補結界,卻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