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面前的這副玄冰棺内卻是空無一物。
“怎麼會——”
公儀嶺心中一緊,幾乎就要以為是禦魔幡被人提前拿走,一個箭步越過地上的那些符紙,伏到了冰棺旁邊細細去看。
可不管他托着火焰怎麼看,那冰棺内依然什麼也沒有。
齊元白看着貢桌上的擺設,沉聲道:“公儀兄,我看禦魔幡應該不在這玄冰棺内。”
公儀嶺一愣,稍稍直起身望向貢桌,道:“齊兄,你是覺得這貢桌的擺設看着像祭奠亡者,才這樣覺得的嗎?”
齊元白點了點頭:“不僅如此,這上面用來當貢品的水果全都是新鮮的,想必是日日都會更替的。若是用來藏禦魔幡,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公儀嶺站起,随手摘下盤子上的一顆葡萄放入嘴中輕輕咬下,連着葡萄皮一起吞了下去。
他一嘗就知這的确是新鮮的葡萄,說是剛從葡萄藤上剛摘下來就放到這貢桌上也不為過。
公儀嶺低聲道:“這冰棺放在最好的廂房,又貢了最好的東西,這裡布置如此用心,我想,這棺中之人應該對他們主人來說,是個重要的人。”
齊元白未置可否。那十七個姑娘們都還生死不知,他沒時間去細細推斷這冰棺裡葬着的是什麼人。在看見冰棺是空置的之後,他就轉而開始在寝房内四下搜尋起來。
光是這一個寝房便足有姚家莊内院的大小,雖然裡面擺設衆多,但也依然顯得空落落的。齊元白一圈走下來,見這床榻與妝台皆是金絲楠木所制,牆上字畫、架上古玩也都千金難求,桌上的青白釉花瓶内斜插着一支梨花,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能夠肯定的是,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公儀嶺意識到這一點後,詫異道:“莫非這瀛湖水鬼,竟然是個女子?”
齊元白沒有接話,而是停在那妝匣的前面,盯着上面放着的一大堆口脂香膏之類的姑娘家的東西,片刻後,伸手取了其中一個精緻的鎏金琺琅彩嵌小盒。
良久,齊元白才喃喃說了一句:“這盒香膏,我曾給阿鸢買過。”
公儀嶺掃了一眼齊元白手上的盒子,隻覺得這盒子看起來精巧奢華,與其他香膏的盒子也十分相似。
“你給清鸢買過那麼多香膏,竟然還記得它們的樣式?”
齊元白摩挲着香膏盒子上的彩繪,道:“要是旁的盒子,恐怕我就當真不記得了,但唯獨這個,我是有印象的。”
“怎麼?”
“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參加仙考大會,去三化正殿聆聽教誨前,阿鸢和燕婉姑娘當時正聊天的事情嗎?”齊元白放下手中的香膏,對公儀嶺道,“當時,阿鸢她們倆就是在聊關于這香膏的事情,她與我說,這是民間新出的款式,我便特意下山買來給阿鸢當作生辰禮物。她拿到後開心地不行,隻可惜還沒用上幾回,就……”
說到此處,齊元白也是歎了口氣。
“總之,阿鸢走後,這個香料盒子就當作她的遺物處理了……”
公儀嶺将那香膏蓋子揭開,卻是光潔如新的模樣。他低聲道:“你剛剛說,清鸢她沒用過幾次,那也是用過的吧?可這梳妝台上的香膏,卻分明是沒用過的樣子,這應該不是清鸢的那一盒。既然這香膏當時如此受歡迎,或許是這閨房主人也買了這個也不一定。”
齊元白頓了頓,默默道:“嗯,你說的很對。”
僅憑這一盒香膏也沒辦法肯定這間房到底是誰的,兩人不再耽誤時間,繼續尋找娶親女子的下落。很快,齊元白和公儀嶺翻遍了閨房内所有櫃子,卻發現裡面除了數不清的女子衣物、金銀首飾以外,再無旁的東西,而這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嶄新的,連一絲塵埃都不曾沾染。
兩人看着這些衣物和首飾越看越奇,但也沒有對此有什麼讨論。一番搜尋下來一無所獲,公儀嶺隻能帶着齊元白暫且離開,繞到其他房間内去找。
出了門後,他們徑直走入離這間閨房最近的一間寝房。
公儀嶺剛邁步過了門檻,托着掌心焰火擡眼朝裡面打量了一眼,立即發現這寬敞的寝房内隻擺放了很多副普通的黑木棺材,至于其他什麼寝房該有的擺設通通不存在,就連最基本的床榻都沒有,簡直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這些棺材上無一例外,全部都系上了紅色的緞帶,在棺材蓋上貼上了大紅囍字,公儀嶺呼吸一凝,很快反應過來這些棺材内大概就是那十七位姑娘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