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門診總體還算是很順利的,該處理的病人在臨近下班前基本都已經處理好了,所以任老師也就提前幾分十分鐘離開了。
作為臨時充當小助理的鐘南就被留下來收拾診室和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他沒走,梁沣自然也不會走,這會兒正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看着他規整收拾,她正無聊的胡思亂想時,緊閉的診室門突然被推開了。
兩人皆被驚了一下,同時擡頭去看,下一秒,他們眼裡瞬間升起些詫異和驚訝,尤其是梁沣,推開門的人竟然是剛剛幾人口中那個20歲的女生…
那女生似乎也有點驚訝怎麼自己的接診醫生不在,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倒是鐘南先有反應,微頓幾秒後,看着她語氣溫和的問着:“還有什麼事嗎?任老師她那邊有點事處理,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梁沣眼眸微變,心口不知為何軟了些,鐘南聲音裡顯而易見的善意和溫柔讓她倍感溫暖和感動。
女生神色愣了下,有些遲疑,但幾秒後,她還是看着鐘南輕聲問了句:“我…我…就是想問一下…如果…如果我還是想保乳的話…”
“…你們還會收我入院嗎??”
“我才20歲,連男朋友都沒有…”
“我…不想這樣。”
……
她這斷斷續續又包含濃烈難過,惆怅,緊張情緒的幾句話,讓梁沣瞬間從頭到腳都顫了一下,随即一股緣自心底的濃濃無力和壓抑席卷而來。
鐘南沒說話,隻是頃刻間眉頭就皺了起來,甚至還忍不住微歎了口氣。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醫學最忌諱的就是似是而非,即便是好意,也不該,更不能如此,所以他無法開口。
而他的不回答,在女生看來就已經是一個答案了,那就是他作為一個醫生,在拒絕自己,也就是說,自己徹底沒有希望了…
那一瞬間,女生絕望崩潰到泣不成聲,她鼓起勇氣來尋找的最後一絲光亮也徹底熄滅了,她的世界黑暗一片。
她整個人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災難一樣痛苦、失措、彷徨,瞬時間就渾渾噩噩了,也沒在繼續開口了,轉身離去。
在她走出診室幾秒後,角落邊上的梁沣突然眼眸一變,然後她擡步極速朝門口奔去,臉上湧顯出明顯的焦急、同情,還有點難過…
可偏偏老天不如她的意!
腳下還沒走幾步路,心慌意亂下的梁沣,腿狠狠的撞在了右側的桌角上。
本來就一點防備都沒有,又是這麼個突然慌張的狀況下,那一下撞的她直接一聲痛呼,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臉色頃刻間就變了,劇烈疼痛下,她的眼睛鼻頭全都被一股酸澀包裹…
鐘南臉色頓時一變,兩大步走近她,一邊扯過旁邊的椅子,一邊伸手去拉她坐下,梁沣是真的很痛,痛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這會兒除了痛,她一點其他的都想不起。
以至于對鐘南接下來的行為,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和想法,隻任由他對自己“肆意擺弄”…
梁沣坐下之後,鐘南第一時間就半跪了下去,手上一絲遲疑都沒有,直接掀開她的褲腿,飛快的卷了上去,露出那一大片白淨皮膚上唯一的一處破皮和紅腫。
他們醫院的空調太足了,所以梁沣這兩天穿的褲子都是春秋季的厚度,今天這條還是那種絲綢質地的闊腿褲。
毫無防備且是沖跑時才有的力量,在加上确實尖銳的桌角,梁沣被撞的那塊皮膚,已經有點微弱血絲滲出來了…
鐘南輕微的伸手碰了一下,那股難受和痛感刺激的梁沣又是微躲又是下意識輕呼的。
被她的反應惹的心口緊了一下,鐘南立馬起身去了隔間的治療室,不一會兒裡面就有稀疏的響動聲出現。
這會兒最劇烈的痛感已經過去了,梁沣的思緒也在慢慢的恢複了,她一面看着治療室的那個方向,一面回想着方才的鐘南…
随後,他那一系列的舉動,也開始清晰的在梁沣的腦子裡重演着。
蓦然間,一股不可言說的情緒升了起來,她的神情也突然一下有點恍惚了…
在這種境況下,此刻梁沣腦子裡竟然有空飄出來一個念頭。
而且,是有點可笑的一個念頭…
她這個念頭若是被尚易,或是李靜知道了,怕是兩人都要揪着她的耳朵怒不可遏的問一句:這人有這麼讓你意難平嗎?你人都這樣了,居然還有空想這些不着調的事…
因為這時的梁沣,想的竟然是:…此刻應該是兩人從再次見面以來,無論是心靈上的距離還是身體行為上的距離,最近的一次。
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但梁沣就是那一下就覺得,那層隔絕他們兩人曾經一切的薄冰,突然就在那一刻碎了…
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也不怪梁沣,畢竟事實擺在那裡,她不亂想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