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先為娘娘診治。”齊衍定定神,撫上由帕子遮住的手腕。
他眉頭越皺越深,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柳瑩居然真的傷了自己的腿,而且比他想的還嚴重。
他并不知道柳瑩的情況,并未準備丸藥,好在藥箱裡有藥膏能派上用場。
提筆寫下方子後,把方子和藥膏交于烏桃。
柳瑩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吩咐他給雲雀瞧病。
雲雀整個人趴在榻上,她想開口告訴齊衍她沒事,可又不知如何說。
她偷偷看了眼齊衍,他雙眼泛紅,眉間帶着不忍,眼神似是要把她燒穿。
齊衍的眉頭在診脈的瞬間稍稍松緩些,他發現雲雀傷得不重,卻依然心疼她。
緊跟着拿出許多瓶瓶罐罐,一股腦放在桌上,有早晨用的,有晚上用的,有藥材藥粉還有丸藥。
“您如此偏頗,恐失了禮數吧!”烏桃眼見齊衍不好好侍奉主子,當即出言提醒。
“她的傷勢重些,自然多用些藥,是藥三分毒,主子的傷多數為皮外傷,過于用藥反而會适得其反。”齊衍以雲雀重傷需要調養為由解釋。
柳瑩看不下去,索性讓齊衍先回。
齊衍行禮後告退,離開前看了雲雀一眼。
柳瑩傷的不重,自然不會計較,想來烏桃并無惡意,打趣幾句便罷了。
“齊小太醫是個知道疼人的。”她開口時看向雲雀。
雲雀并無反應,反而是烏桃接話:“而且不畏強權。”
“什麼強權?主子最是仁善,哪裡有強權?而且齊小太醫心眼好,你們就知道趁人不在欺負人。”雲雀把臉埋在被子裡小聲抗議。
明知道他們故意開她的玩笑,卻依然要為齊衍辯駁一句。
“知道護着齊衍,你也是個貼心人。”柳瑩繼續打趣雲雀,在她臉紅得像蝦子才住口。
我才沒有關心護着齊衍,雲雀心想着。
不過是之前收了人家的禮,現在還恩,而且齊小太醫不會喜歡她。
想到此處她吸吸鼻子,說要給自己上藥。
她本以是讓柳瑩和烏桃他們離開,沒成想柳瑩堅持留下,吩咐招财去門口守着。
“主子不可!”她哪裡能讓主子給自己上藥,這不是僭越嗎?
“你不是說我仁善嗎?仁善的主子給奴婢塗藥不是常事?”柳瑩沒理會雲雀的掙紮,指尖蘸取藥膏在她腰窩處塗抹。
烏桃則是給人喂藥。
這場面着實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一個投毒一個施刑呢!
雲雀感覺身上疼痛減輕大半,剛剛湧出的眼淚被烏桃擦去。
“主子您呢?有沒有哪裡不适?”她又開始關心起柳瑩。
柳瑩搖搖頭,合上藥盒,想着過會子吩咐烏桃去煮藥,但現在得叫招财進來。
招财進門後回禀柳瑩,說并未發現小廣子回來。
柳瑩大喜,現在剛好去打探消息。
“招财你認識的人多,你去問幾個信得過的,幫我打聽個人。”她小聲說着,說完往門外看了看。
招财忙問是誰,他可以找師傅幫忙。
“任驕陽。”柳瑩實在好奇,但是自己去問過于明顯,先探探風也好。
聞言烏桃怔住,回神後撲通一聲跪下。
“你這是幹嘛!快起來!”柳瑩哪裡能想到烏桃突然跪下,伸手要把人拉起來。
沒想到不小心閃了腰,她還得由招财扶着坐下。
“奴婢絕非故意隐瞞,奴婢……奴婢此前侍奉過那位。”烏桃拿不準柳瑩得想法,但她曾經受過任驕陽的恩惠,無論如何也得為其求情。
柳瑩雲裡霧裡,準備讓人起來說話,可烏桃執拗着不肯起身。
“奴婢對主子别無二心,可那位并非是陰險狡詐之人,請主子明察!”烏桃說完在地上叩頭。
别說柳瑩,連招财都看不下去。
他勸烏桃先起來,主子不會随意懲治他人,先聽主子說完。
柳瑩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她救了蘇姐姐,我想送她些東西,又不知人家喜歡何物,這才想着去打探一番。”
“我這個人有恩必報,也怕唐突了她,還想把人從冷宮裡帶出來。”她說的确實是實話,隻不過很難實現。
烏桃怔愣得看着柳瑩,突然又給她叩了頭。
“主子英明!奴婢,奴婢之前伺候過那位,那位真是冤枉!”她強壓聲音,生怕被其他人聽見。
柳瑩一聽不對勁,趕緊追問是怎麼回事。
“這事要從四年前說起,那會被調去伺候那位,當時并不情願,覺得自己跟了個不好相與的主,那會她的名聲極差,掼壓群芳不假,但重點是掼壓。”烏桃回憶往事,難免帶着些懷念。
三人屏息靜聽,誰也沒出聲打斷。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的那位習慣折磨奴才,因此奴婢奴才們都恨極了她,她對其他妃嫔也非打即罵,德妃跟賢妃更是經常受辱,可我去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烏桃想起前主子張揚肆意的模樣,不僅淚濕眼眶。
“她是唯一敢在宮裡活出自我的人,高興就笑,不高興就哭,誰惹了她,她絕不姑息,初見時一襲紅衣美不勝收,帶着讓人難以靠近的寂寥,奴婢還沒近身,就被罰跪。”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想起當時也是入這般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