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芝的父母根本不會來,人情世故他看得透徹,隻是不知如何同青芝講。
此時青芝咳得翻來覆去,連枕頭和床沾了血也不知道。
她咂咂嘴,覺得嘴裡腥甜,甜的發苦。
眼下沒等來招華,她想該是沒來。
“怎麼就不能……來看看我呢!”她艱難的擠出聲音,像是低語,更像是心裡的聲音。
她得照顧好自己,想着活下去才有機會出宮,才能去找他們。
青芝起身又喝了口橘子皮泡的水,緊接着躺下休息。
會好起來的,明天就會好的,她安慰自己。
她沒睜眼,因此沒發現被子裡有血,血水和橘子皮混在一起,顔色顯得詭異。
“你們可算來看我了。”青芝閉眼沒多久,又是熟悉的場景,和熟悉的親人。
她不清楚是不是夢,這次她依然選擇飛奔過去。
隻不過這次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着她,一張張笑臉面對她,笑着牽起她的手帶她回家。
幾人帶着青芝越走越遠。
“娘——”這是青芝說的最後一個字,之後身子一歪,再無其他反應。
她嘴角帶笑,大概是永遠留在夢裡,留在阖家歡樂以及親人建在的夢裡。
實際上青芝沒等到親人來,反而是她先離開。
探親結束時,她的命數也盡了。
她的屍體次日被招華發現,本想看看她狀況如何,沒想到推門便聞到一股騷味。
他用袖口掩鼻,關上門問青芝怎麼回事。
問了幾遍也無人回應,這才引起他的懷疑。
他推門而入,直奔青芝的榻上,畢竟是無根之人,自是不用避忌太多。
可他看見青芝的時候整個人傻了眼,榻上被水漬沾濕,整張臉泛着灰白,擡手探去已經沒有鼻息。
青芝死了?他趕緊去禀告主子。
淑貴嫔微微欠身,還未睡醒就聽見招華急匆匆的告見。
“進來慢慢說。”她有些不耐,揉了揉酸澀的眼。
招華哪裡敢耽擱,趕忙行禮後立刻說道:“主子,青芝死了。”
“嗯?”淑貴嫔來了興緻,她從榻上坐起,讓招華為她梳洗。
“青芝昨兒托奴才瞧她雙親來看她沒有,今兒我去和她說情況時,就發現她沒氣了。”招華邊說邊為淑貴嫔梳頭。
“前幾天你沒發現不對勁?”淑貴嫔毫不關心青芝的情況,她隻想拿到更多情報。
招華先是搖了搖頭,緊接着他想到送青芝的橘子皮,趕忙開口:“奴才昨兒給他拿了些橘子皮給她泡水喝了,該不會是這水要了她的命吧!”
淑貴嫔聽完眼中的笑容更深,忙說他糊塗。
“若是橘皮水能害死人,這宮裡剩不了幾個人。”她笑着寬慰招華,卻叮囑他把東西拿走。
橘子皮水可以殺人,但前提是青芝有隐疾,而且沒人給她下毒。
招華先是收起青芝屋内的橘皮水,然後又翻了翻收走剩餘的橘皮。
看着青芝的遺體,心底突然有一絲不忍。
之前還是活生生的人,僅一天便沒了氣。
他不敢耽擱,緊跟着去太醫院叫了太醫來。
太醫看了看說是内有頑疾,許是天冷急病而死。
淑貴嫔不信,又找了幾個太醫,得到的結果依然如此。
她不甘心,到手的把柄就這麼沒了?
“真是沒用!”等太醫走後她咒罵一句用來發洩。
她心疼送出去的銀子,白白給了飯桶。
招華以為主子罵他,趕忙跪下認罰。
“與你無關,帶本宮去瞧瞧她。”淑貴嫔想見見青芝,主仆一場是其次,她還是想找找證據。
招華立刻起身,擡手等着淑貴嫔起身。
确實與招華無關,畢竟藥是扁承德給的。
扁承德沒仔細說這藥的效用,應青蕪自然不知。
這藥服下去會加重身上的隐疾,哪怕隻是隐隐疼痛,最後也會變成不治之症。
淑貴嫔起身将手搭在招華的手臂,二人并行走到青芝的卧房。
之前太醫和仵作檢查時她在院子裡賞花,哪裡知道屋子裡氣味濃烈,進門的瞬間掩住口鼻。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有股死氣。
招華等在外面,淑貴嫔在屋内翻找。
可惜翻了許久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物件,最終在櫃子裡翻到一隻銀鈎。
她将東西拿在手裡仔細觀看,銀鈎是蘭花圖形,看着像是耳墜。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淑貴嫔又翻了其他的,隻不過沒有任何線索。
“罷了,把人葬了吧!”淑貴嫔揮揮手讓人立刻給葬了。
這銀鈎是應青蕪的,她之前見過,有了這個便足夠。
青芝去世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淑貴嫔特意散布自己傷心,特此引洛輕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