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像極了衛衡。
他真想上前拍一拍懷章的肩膀,說一句:“小弟!大哥回來了!”
可他沒敢去打擾懷章。
這七年來,鄭家在慢慢恢複元氣,雖然比不得從前錦衣華服,勉強溫飽倒是不成問題。
可不論怎麼示好,懷章就是不與他們相認。
即便有人當面取笑他一門三姓,他也不為所動。
鄭懷義知道鄭錦繡的死是他們之間無可跨越的鴻溝,拉攏懷章的心思也淡了。
鄭老夫人過世後,他作為家主,也慢慢遠了和崔家的來往。
他心裡憋着一口氣,懷章能做到的,他當哥哥的也能做到!
不就是不靠任何人自己争氣嘛!
文不成,他還有一把力氣!
懷章在宮門口與同侪道别,坐了馬車回了崇仁坊的家。
皇帝賞賜給衛衡的府邸在崇仁坊,這裡多是皇家公主的府邸。
也不知是真賞賜衛衡還是彌補文安郡主。
文安郡主已經有孕三個月了。
懷章半路下了馬車,在路邊買了些海棠果子,拎着油紙包緩步往回走。
市井煙火氣是他前十八年從未感受過的甯靜恬淡。
路過娘和朱叔的繡坊,和小巧閑說了幾句話。
看見路邊賣畫的攤子,想起夫子施遠江剛差人送來了他的新作。
嗯,還有剛出爐的桂花糕?
買點兒吧!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就有了下值回家的路上買些吃食的習慣。
一開始葉兒和思齊思立搶着吃。
今年葉兒也出嫁了,思齊思立都入學堂讀書了,買回去的小吃都進了文安郡主的嘴裡。
這文安郡主未嫁時禮佛茹素,端的是清冷高貴。
與他成親了,嘴倒是饞多了。
平日裡最愛去西市閑逛,桂花糕,水晶糕,糖葫蘆,吃一肚子再回家。
如今有孕了就愛吃這海棠果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文安郡主一雙眼睛就逡巡着跟着懷章。
到看見懷章手裡的兩個油紙包才喜眉笑眼地接了過去。
懷章看她吃的高興,湊過去道:“我升官了。”
文安郡主嘴裡塞了兩個果子:“升官哪是什麼好事?上面那位想不起咱們才是好事!”
懷章點點頭:“說的是。”
“老大還睡着呢?”懷章想起大兒子。
文安郡主點點頭:“下午睡得晚,且起不來的呢!”
懷章撿了油紙包裡一顆海棠果,見文安瞟了他一眼,放下了,拿了個小一些的塞進嘴裡。
什麼時候開始呢?
是成親後!
懷章發現這文安郡主瞧着不愛說話,可心裡什麼都知道。
自己有個什麼想法剛露出點兒頭,她就發現了。
懷章驚訝于她的機敏。
可進一步了解,更發現她心思缜密,善斷有謀。
懷章成親之初那一點點被騙的感覺就慢慢消失了。
後來他也想明白了。
文安讓皇帝賜婚,就是想保命。
畢竟皇帝看着自己這個鄭知禮的兒子,不會下狠手。
也行吧!
生和死,好和賴,歡笑和眼眼淚交織在一起,才更是難舍難分。
嗯,慢慢熬着吧!
熬到太子做了皇帝,就能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