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他的視線,林恩笑意更深,嘴上反而順勢抱怨起來:“可惜你來到了這裡,原本,我是打算去布裡斯托爾的。”
沒讓你跟來吧!特裡斯在心裡反擊了一句,表面依舊冷淡:“看來你的确沒放棄。”
布裡斯托爾,就是造成法蘭登堡事件那群人,上一個大搞破壞的地方吧。
“但那裡早已回歸平靜,現在已經是一座美麗悠閑的海濱度假勝地了。”林恩大笑道,反倒表現得仿佛看到野兔順利掉進了自己布置的陷阱,“吃喝玩樂,什麼都有,不像這裡,隻有一大堆正滴滴作響,令人心裡發毛的定時炸彈。”
炸彈?特裡斯心猛地一顫,倏然感到一陣不安,于是立即反問:“……這話什麼意思?”
“這是我想問你的。”
林恩嘴角仍挂着笑,眼神卻陡然變得嚴肅冰冷,話音也放輕而低沉了許多。
“那麼多休養之地,你為什麼會特地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将會發生什麼嗎?”
「将會發生不妙的事。」
這話說的,具體是什麼意思?
“……”确認自己讀懂了他的心聲,特裡斯無言地眯了眯眼,心想那一天的事還不足以洗脫自己嫌疑,證明自己隻是一個知曉一點神秘學的普通人嗎?他還是認為,自己出現在幾起事故現場并不是意外,而是确實存在某種聯系?
“如果你是想占蔔……”見對方隻沉默緊盯着自己,他便慢慢開口說,“想要我為你占蔔這座城市是否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今天不是個好時候,改天我再告訴你吧。”
林恩哈了一聲:“占蔔還要挑時候麼?”
“當然。”特裡斯裝作沒聽出他話中有其他意思,正色回道,而後低頭理了理外衣又說,“要不就明天的這個時候再見吧,沒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急什麼?”
他剛說罷起身,林恩也一下從座椅站起道。
特裡斯見狀頓時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就想都沒想直接坐到了最裡面的位子,害得現在被他擋住了去路。
“咦?”
沒曾想,對方氣勢洶洶地攔下他後,反而驚訝地眨了眨眼問,“你沒帶着那把手杖麼?”
要是帶着,現在就能給你占蔔看看了。
特裡斯嫌棄地想,同時不鹹不淡答:“是的,放家裡忘記帶出來了,怕讓人以為我腿腳還有問題,拿不到合适的兼職。”
“确定是沒帶出來,而不是放任它做别的去了?”林恩上下掃了他幾眼。
“再怎麼說也是一件道具,還能長腿自己跑出去?你怪異事件見太多了吧。”特裡斯毫不畏懼地反瞪着他道,“而且你都知道用工作引我過來,不信我是當真過來找工作的?”
“被污染的道具甚至能長很多條腿走出去,是你見太少了。”林恩噗嗤笑了一聲,放松态度,拍了拍袖口說,“好吧,我沒有懷疑你,但你不帶着它反而讓我感覺不安,聽說它擁有與夢有關的能力,那一類道具更是危險系數翻倍,它們的呢喃耳語能傳到更遠的地方,覆蓋更多的人群,黑夜為什麼需要星星來看護他們的道具,就是出于那個原因,雖說現在已演變成隻要道具足夠危險,就會丢給星星處理,但其源頭是不能被忘記的。”
你沒有懷疑我,能出現在這兒?再說所謂的更危險,指的也是老文斯汀墓中那枚戒指吧,蛇杖自己的能力……反而看上去更像破壞污染和怪異?
特裡斯聽罷忿忿地想,忍不住反駁:“它比你都安全。”
“說得好。”林恩毫不在意地點點頭,順勢說,“那你應該不介意當面借我看一看吧。”
“當面借?”特裡斯忽覺不妙。
“你不是要回去了嗎?我和你一起。”林恩抖了抖風衣外套,大大方方道,“回你的家,你把那手杖拿來給我現場看一眼,這事就結束了。”
嗯?等等,該死!他要跟自己回家?!
這話足夠特裡斯感到毛骨悚然了,姑且不談将地址暴露給太陽教會的問題,蛇杖當然不在家中,自己拿不出來,以他的性格,怕是又要開始疑神疑鬼,問東問西。
所以西塞爾到底跑哪兒去了?!
他心煩意亂地站在原地,竟一時不知說什麼為好。
不行……啊。
林恩稍稍眯起了眼,所以那把手杖根本不在家中。
以那把蛇形手杖是古老的污染物為前提考慮,那麼突然地使喚持有者離開,時至今日,它應該已經展開行動,甚至有所收獲了,不過自己并沒能從這裡的教會處得到什麼信息,這座小城近日沒有任何異常,所以他才決定幹脆直接找上門去。
結果不能算是毫無收獲,但還是沒辦法做出太多判斷,一般污染物都會從其持有者開始控制,但眼前這人,不說他依舊單純可愛的腦子,氣息上也看不出異常,能随意出入黑夜的教堂更是證明之一,為什麼會這樣?不談道具自身做了什麼,長時間攜帶一件神力加持的道具,真的會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小冊子雖還是怎麼也不說它到底是什麼,但重複強調了它十分危險,且并非是擁有具體指向的危險,而是指在它身邊就不安全,所以此時此刻,這裡的「危險」是對誰的?如果不是持有人自己,不是随意哪處的路人,那似乎就隻有——
“……我是出來找教會兼職的,等找到以後,再說那事吧。”
無措情緒幾乎寫在臉上的青年憋了半晌,終于幹巴巴冒出一句。
拖!
思來想去,特裡斯最終做出了決定,不管怎樣,他攔着自己也好跟着自己也好,先拖到西塞爾回應再說!
“……哈。”
黑衣的神職者聽罷,反而再次愉快地笑了一聲。
“看來你是真心的,那可太好了。”隻見林恩啪地将兩手一合,暢快說道,“你正在找教會的兼職,而我,正好需要一個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