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我向女神發誓!”約翰忙捂着左胸道,而後指向自己的同事解釋,“雖然不清楚你打算用什麼手段,但我的同事他、他似乎被你的方法影響了,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有些人對怪異很敏感,會惡心頭疼,嚴重的還會造成精神問題,你要做什麼,起碼先等我把他帶到邊上去!”
不過事實上,在更遠的街道上,也有一些市民正餘驚未散地喘着粗氣,更有甚者已經暈過去了,當然那也可能隻是由于親眼目睹了爆炸及火災,或者那條駭人的大蛇,不能完全歸咎于男子的特殊尋蹤手段。
注意到周圍市民竟無一人将視線投向他們,從市場趕來救援的警員也視他兩人若無物,隻是徑直奔去扶起了他的同事,約翰更加确定,身旁這名男子,應該是位神職者。
是星星的人?智慧的人?或是外地派來的隐秘執法者?
縱使自己并不眼熟他,縱使男子的神情依舊冷酷得吓人,約翰還是暗暗舒了口氣。
不管他到底是誰,至少都是來幫忙的!
見男子不吭聲,扭頭看着火場亦沒再展開什麼行動,約翰努力動作,終于使自己像他那樣單腿下放半跪于地,此時身體痛歸痛,起碼能夠掌握,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救援工作了。
震驚過後,就有市民提着水桶迅速趕來滅火,亦有勇士沖入火場将能看見的傷員盡快救出,這起事故的糟糕之處在于其發生在一個建築密集的地區,但幸運之處也在于,它發生在一個居民衆多的地區,一個多數人都不在住所内的時間。
“那人的事一會再說吧。”所以起身之後他就立即轉向對方邀請道,“先一起去幫忙把人救出來?”
令他稍覺意外的,男子凝望着火場,眼睛微微瞪大,像是看到觸目驚心的景象,竟罕見露出了混雜了恐懼怵然及厭憎的複雜神色。
他看到了什麼……?約翰心一驚,頓時也生出了一絲不好的感覺,對了,自己還有幾位同事當時正在酒吧之内,他們還好嗎?
“你——”他伸手搭上了男子的肩,正打算詢問,卻不曾想男子忽将眼睑一垂,站起轉身,背對他道:“那些事就交給你們了,祝你們好運。”
……說什麼祝我們好運啊!
“喂!”見對方擡腿似要就此離開,約翰急忙低頭撐着膝蓋努力起身,可當他站定擡眼,男子已在其視線之内失去了影蹤。
還沒等到他再疑惑幾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約翰?”已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又驚又喜說,“太好了!看來你沒事!”
扭頭轉身,即見三位同事圍在身旁,既有那個更容易看到異象的警員,也有新趕來的同伴,而在更遠些的周圍,有人面色蒼白,警服滿是塵土,有人制服幹淨,但跑得是氣喘籲籲,有人早已将外套脫下,挽起襯衫救了一把火。
這就是……現實。
忽如夢醒,約翰用力搖了搖頭,那人走,就随他走吧!他有要做的事,自己也有。
“是的,我沒事。”他掃了一眼周圍的同事,為了表明這番言論的正确性般自信笑了笑,随後趕忙追問,“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一人呃了一聲,側身指了指遠處:“有些醫護人員趕來了,但這裡道路太狹小,馬車進不來,希望我們能協助将傷員運送出去。”
“是嗎?”約翰眯起眼揚起下巴向遠處望了望,不像他們有全市統一的制服,醫院來的人有的穿着類似,有的卻穿着五花八門,隻能靠身上别的牌子辨認。
“嘿,先生們,别看了,這裡就需要幫忙!”
這時一個忿忿不滿的女聲傳來,原來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就有一位身着白色圍裙黑色長裙的護士正掙紮于将一位傷員擡出,她的身旁倒還有一個穿着襯衫馬甲的年輕人,但看上去沒什麼力氣,擡了兩下,就扶着膝蓋喘了起來。
約翰他們二話沒說,立即上前幫忙。
站到年輕人對面,他很快注意到,對方的胸牌上寫的是肯特大學醫學院而非具體的某家醫院,也就是說他是個醫生,但是是未來的醫生。
于是他沖對方笑了笑,調侃說:“為了将來的偉大事業,也許你需要多鍛煉鍛煉身體。”
“呃、嗯……我最近有在練習跑步,而且已經頗有成效了……大概。”名字寫作艾伯特的年輕醫生仍在低着頭吐氣,自言自語一般小聲嘟嘟囔囔,算是回應了他。
得益于控制及時,火災并未繼續蔓延,而在消防隊警員及市民們的共同努力下,數小時後,縱橫四棟公寓樓的大火被徹底撲滅。
這起突如其來的大型事故,一共造成了14人死亡,5人死于早一些的樓房倒塌,其餘則要麼當場身亡于火海,要麼在醫院内因傷重離世,其中,就包括了一名警員。
那位不夠靈性敏銳,無法成為神職者,但還是勇敢地與他們站到了一塊的街道巡警。
他在爆炸發生瞬間用力推了同伴一把,但他自己最終卻沒能存活下來。
“我希望他能得到和他們一樣的待遇……”
深夜,靜谧的黑夜教堂内,聽着祭壇前,那位過于敏銳的警員哭泣着向神父低聲請求,坐在遠處座椅上的約翰按耐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放心,教會會同意的。”
與他并坐的另一位年長警員見狀,拍了拍他的後背,粗聲粗氣道,“他們都是英雄。”
是的,他們,就在兩天前,一位黑夜的神職者在處理怪異事件時,被受污染控制異變的當事人襲擊身亡,葬禮也還未舉行。
回憶起知曉的,自無月之夜降臨以來因各種事件分别的同伴,約翰隻覺心情異常沉重,遂又沉悶地呼出了一口氣。
警員也沉默了一會,而後忽說:“如果太過郁悶,換個環境如何?做些宣傳工作,做做私人保镖,都是允許的,就像神奇道具需要時常清洗,人也不能一直緊繃着那根弦嘛。”
“是呢……”約翰歎氣似的回應一聲,一邊挺直腰杆,遠遠望向祭壇高處的聖徽,像是回應他,又像是說給自己聽般喃喃道,“但現在就這麼走了,會很不甘心吧。”
“誰不是呢。”
老警員哼哼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