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聖徽閉上兩眼,在心底呢喃吟誦,心漸漸沉下同時,黑暗視野之中,逐漸浮出彩色的光點,當那些光點最終化作模糊的人形,一條蜿蜒的,極其淺淡的白色痕迹也出現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什麼樣的東西經過……會造成那樣的痕迹?
約翰疑惑萬分,但現實并不允許他多想,那道痕迹正在逐漸消失,而自己也隐隐感到額角發疼,于是他一把抓住了身邊人低聲道:“跟我走。”
踏着石闆鋪成的路面一路前進,終于在耳畔喧嚣重新湧入的瞬間來到了痕迹的盡頭,眼見自己被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約翰不禁擡頭看去,才發現他帶着兩人來到了廣場旁一條街道的入口處。
破舊公寓樓圍繞的街道兩側是常在的小旅館及酒吧,在廣場上經營的商販有時會選擇收攤後前往喝上一杯,根據馬戲團負責人的說法,如果在工地沒看到他們的人,興許是跑附近偷懶去了,而這裡,當然也屬于“附近”。
那個窺視者,也和馬戲團的人有關嗎?
面對着同樣乍一眼看去毫無異常的街道,約翰揉着額角,打算用肉眼搜尋一番。
“約翰!”
這時隻聽一聲呼喊,原來是年長的同事也帶着一人來到了街道入口,沒等約翰開口,他就取下嘴裡刁着的煙,看向街道主動問:“就在這裡?”
“應、應該吧。”一下湊夠了五人,約翰反而有些緊張了,他看着年長的同事及其同伴,那個格外敏感的警員卻在這時拉了拉他的衣服,從後不安地小聲說道:“我、我覺得,可能是那個人……”
哪個?
餘下四人一聽,齊刷刷轉頭向街道看去。
他并未指出具體是誰,可約翰的視線,霎時就被某家酒吧前的一人吸引了。
那家酒吧裝飾并不華麗,甚至可以反過來說異常簡陋樸素,在其門前駐足的那人戴着帽子身着大衣,側臉雖被拉高的衣領遮擋,但筆直的站姿仍顯風度十足。
有錢人家到平民街裡找樂子不是不可能,但毫不掩飾實在有點……不符合常理的大膽了。
約翰眯了眯眼,很快發現了另一處異常。
那人站在酒吧門前,注視的卻不是酒吧本身,隻見他左側小臂與身體呈九十度擡着,腦袋稍稍垂下,視線的落點,似乎是其擡起的那手手上——
“啊!”
還未能看清,下一秒,就見男子将手随意一垂,袖口落下,本人則擡頭徑直走入了酒吧。
“他進去了!”過度敏銳的警員低聲呼道,年長的警員則是立即擡腳邁了出去,“過去看看。”
—
位于工人聚集區的酒吧,相較特裡斯兼職的金甲闆酒吧更為狹小擁擠,沒有漂亮的長窗透亮的環境,被有意塗成深棕色以掩蓋污迹的牆上,彎曲布滿了鏽迹斑斑的管道,樣式最原始的煤氣燈内火光微弱,随時要熄滅一般,吧台對面的靠牆處倒也有可容納數人的木制長椅,但本就不多的長椅此時已被衣衫破舊,昏睡的酒鬼占據。
西塞爾走入之後,先是在前廳站了一會,環顧了一圈四周,垂下的靈擺正在大幅度地逆時針轉動着,但酒吧之内,穿着随意的酒保正一邊時不時擡眼看鐘一邊百無聊賴擦着桌子,酒鬼正在呼呼大睡,兩個工人打扮的客人正喝酒聊天,一個衣裝相對幹淨整潔些的客人正抽着煙,腳搭在凳子上,讀着一些報紙信件。
一切是那樣的平平無奇。
所以,西塞爾并未在前廳停留太久,注意到角落裡那張與牆壁同色的門簾的存在後,他就邁步走了過去,同時将瘋狂轉動的靈擺握入了手心。
直接穿過門簾進入其中,一個昏暗無光的,堆放了許多雜物的小房間随即展開在了眼前,除去門邊一個靠着牆倚着一柄掃帚打盹的老頭,小房間内并沒有其他人。
……還有其他的密道?
西塞爾危險地眯了眯眼,他着實快要失去耐性了,馬戲團開闊的場地内雖然有幾個表演人員,雖乍一眼看去,外族,異教,都令人生疑得很,但隻需窺視一番他們平時的行徑,就知道那些事與他們沒有太多關聯。
表演,幹雜活,原地休息,擠滿了他們的日常,也許因為進入馬戲團前的生活更為艱難苦悶,對于忙碌那些瑣碎的,搬運重物,喂養動物,清理場地之類的雜事,他們怨言不多,反而一空下來就興緻勃勃聊起了進城以來的見聞,以及對屆時演出及觀衆的期望。
也就是說,他們隻是對面搬來放置的障礙。
那麼真正的敵人到底在哪裡呢?
根據他們聊天的内容判斷,馬戲團的人員中還有幾個跑到附近街巷閑逛去了,廣場附近的街道,無論是明處結構還是暗處湧動的氣息都相當的複雜,所以對于街巷的搜索,他沒有繼續進行廣域的窺視,因為那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察覺,也可能會令自己陷入有意設置的迷宮之中。
所以,他選擇了與确定行動日期一樣的方法,那就是閉上眼,交給靈擺決定。
靈擺最反對行動的時機就是他行動的時機。
靈擺最反對前往的地方就是他的目的地。
這就是為什麼,他最終走入了這一間毫不起眼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