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詹姆看上去并不樂意，聽罷雙唇微微抿起，暗淡的眼底霎時閃過一道寒光，可他閉了閉眼，沉悶呼了口氣，還是很快平靜下來，疲憊地笑了笑，“……好吧。”點頭放輕聲自言自語一般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

……就沒有其他什麼能安撫他的辦法嗎？

特裡斯瞧他模樣可憐，心中一時也感覺郁悶，見他說罷依舊低着頭并未立即離開，便又按耐不住向西塞爾求助起來。

“……”

然而這時的西塞爾又不說話了，他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甚至聽到了他仿佛就在身旁的輕細鼻息，可他并沒像往時那樣很快地回答自己……為什麼，是因為在思考嗎？

他總覺這一夜的他也有些不對勁，但一來自己無暇多問，他似乎也沒空解釋，二是對方與自己畢竟不算身處同一世界，所見所遇恐怕與他們看到的大不相同，在忙些什麼，所知曉的，能不能作為信息傳遞出來，應該有他自己的考慮。

不過這件事……應該不至于沉默那麼久吧？

西塞爾還未回答，詹姆已再度長呼一口氣，或許是找到了自我調節的方法，神情看上去又好轉了幾分，說話口氣亦輕松了些許，“你們剛才是撿起了一支筆？”他插着口袋站在門邊，看了看房間中部，後将視線轉了回來，好奇詢問，“可以……給我看看嗎？”

“是這樣的。”

緊接着未等人回應，他就吸吸鼻子，擡手擦了擦鼻尖，嗓音低沉地主動解釋，“我對她比較熟悉，包括她常用的一些物品，所以隻是想要看看，那是不是她喜歡的……還是從别處新買來的。”

新買？特裡斯愣了愣，但林恩剛才說那是受過祝福的——

“這樣啊。”

林恩拉長聲音唔了一聲，也不知想通了什麼，這回倒是沒多猶豫就放下了筆記，将鋼筆從右手換到左手，伸向他道，“那你看看眼熟嗎？”

難道他剛那話的意思不就是這是熟悉的物品……？

特裡斯一臉大惑不解，搞不明白他此舉的意義，隻能在旁沉默看着詹姆輕道一聲感謝，伸出手小心捏着筆尖，将其翻轉過來，舉到了自己眼前。

“……哈。”

視線快速掃過，他的神色竟倏地柔和不少，把筆遞回了林恩，同時笑着堅定說道，“這一定不是污染物。”

“眼熟？”林恩卻沒馬上将其接過，而是揚了揚眉毛，詫異反問。

“是。”詹姆點點頭，似一邊回憶一邊感慨解釋，“這是我先前送給她的，為了……好像是為了慶祝她通過了重要的學院考試，當時我們正在智慧的教堂，她特别高興，還特意跑去向女神祈求——”

啪。

他的講述還未了結，奇怪的事突然發生了。

位于地面中央的那本巴掌大的筆記本，忽自行地打開了。

“艾娜……？”

而此時從莉塔一側，也傳來了一聲擔憂而困惑的輕喚。

詹姆的視線自然迅速轉了回去，而林恩再度眯了眯眼，随後卻是迅速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擰開，朝嘴裡果斷一倒，接着一邊死死盯着打開的筆記并将小瓶一把塞回，一邊單手把自己那本白頁的書簿攤開在旁，低聲詢問：“告訴我那是什麼。”

告訴……是對我說的，還是對它？

特裡斯下意識看向了那本綠皮的記事簿，按照他對這件道具的理解，得到林恩指令之後，它應該很快就将與那本筆記有關的信息展示出來才對……

“……”

可事實上，即便服下了暫時增強靈視的藥水，它還是遲遲未能給出回應。

因為對方沒有行動，它無法做出準确判斷？

林恩握着拳頭眯着眼，稍稍向前傾身。

那本筆記隻是突然地打開了，暫時看不到任何異變的反應，可他直覺認為，有什麼東西要來了，或許很危險，或許有人會受傷，但那必不可免，就像波濤洶湧的，無可逆轉的河流，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快一點，再快一點，在第一次襲擊來臨之前——

“艾娜！”

莉塔這一回的驚呼，竟罕有的恐懼而慌亂起來。

怎麼回事？特裡斯聽得心弦一緊，反射性地直起身子越過林恩，向她所在方向看了過去。

但是這時，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來了。

他聽到腦海之中，一個聲音淡漠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