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人來了?是教會的人嗎?特裡斯及詹姆互看了一眼,趕緊起身,向台階下的長廊走去,遇上急奔而來的巴頓,得知他不但聽到了聲響,還在管家房間的窗外看到了人影,于是三人火速返回了管家的房間,在巴頓的指示下站到了某一扇窗前,隻見窗外一片開闊的草坪,遠處則是一些低矮的樹林,一個修長的人影站在遠處草坪旁的道路上高舉一盞提燈,雖然面孔因此遭到遮擋,但不難看出,他似乎正認真打量着面前的建築。
“喂——!!”
巴頓率先喊道。
詹姆提起馬燈,特裡斯則将手杖放到桌邊,點起一盞燭台,三人站在窗邊,一邊揮手一邊大叫,嘗試吸引對方的注意,不過喊了沒一會,詹姆突然意識到了某種古怪,“……等等,如果是教會的人,沒理由不直接進來。”
……也就是說那并不是教會的人?
特裡斯及巴頓愣了愣,忙又熄滅了燈,退回玻璃窗戶之外的陰影處。
“……該死,剛剛才讨論過污染有幫兇的可能性。”特裡斯放下燭台,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污、污染?”巴頓兩眼大瞪,“這、這這屋子裡出現了污染物?!”
“先别緊張。”詹姆反應倒是冷靜,隻見他緊貼在窗邊,先是沖兩人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後向窗外瞥了一眼,一邊說,“如果他是封鎖房門的人,為什麼隻在外呼喊,而不親自進來檢查呢?”
“……”
餘下兩人再次緘默。
好吧,這也有道理,無論是援手還是敵人,按理說都能自由出入才是。
“呃……可能因為封印是一次性的,關閉之後一旦打開,後續就再無法使用了……?”
巴頓咕哝着猜測。
……封印還有一次性的??特裡斯一時語塞,隻得轉向詹姆,“有這可能?”
“好問題。”詹姆笑了一聲。
“……”
接着,現場便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好吧,那他應該不是那麼危險。”
看出他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的特裡斯唔了一聲,順着猜測,“或許他隻是被污染物控制的可憐蟲,确實不知道怎麼打開……或者打開了怎麼關上。”
就像那個小偷和他那隻受污染的手套一樣。
“好事。”詹姆點點頭,雖然他明顯不太接受這一觀點,但還是給予了積極的回應。
“你、你們說的污染物到底是……”巴頓神情卻沒有絲縷好轉,他扯扯特裡斯的衣袖,再度詢問起了一開始的問題。
“那是——”特裡斯剛開始琢磨該怎麼溫和表述。
“噓。”可下一秒,詹姆就臉色一沉眉頭一蹙,低聲制止了他,“那人過來了。”
他最終還是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特裡斯及巴頓聞言忙合上了嘴,退入陰影,一個緊貼牆壁,一個則跑去邊蹲了下來。
……不,或許不是?
而從他們對面,詹姆的角度看去,那人确實開始向這邊走來,但走得不緊不慢,比起警覺地注意到了什麼,倒更像悠閑而普通的巡視。
畢竟如果他發現了他們,一般而言,剛才就該過來了……
縱使滿腹疑慮不解,三人保持着姿勢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出,而沒過多久,移動的燈光,就來到了他們所圍繞躲避的那扇窗前,并且,停了下來,仿佛凝固一般,不再移動分毫。
……怎麼了?數着心跳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特裡斯終于按耐不住,稍稍改變了姿态,使自己的視線能夠穿過窗戶投向室外,他想弄清楚對方眼下到底什麼狀态,為什麼投射于窗上的淡淡燈光會靜止不動,于是緊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副同樣稱得上令人疑惑的畫面。
那人站在窗外正對的草坪旁的走道上,垂落的一手提着燈,燈光照亮了他的腿側,靴子及腳下一點碎石鋪成的小路,然而他稍稍仰頭,并未看它所照絲毫。
是的,他走來觀察起了這一側的狀況,然而既沒有口氣輕松地呼喊,也沒有将燈高高舉起。
他隻是面朝窗戶定定站在那裡,沉默着,将大部分的身形隐沒于黑暗之中。
……他看到了……
腦海之中,一念閃過,分明沒有任何可靠切實的證據,他根本沒有看清對方臉孔,但他突然就這樣認為,并瞬間感覺到一股瘆人的寒意,仿佛已正面撞上了對方冰錐刺刀一般尖銳的視線,額角青筋直跳,一陣接着一陣發疼。
“……我覺得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他不由自主地搖晃着後退了一步,喃喃說道。
“小心!”雖一臉迷茫,不知他突然說的什麼,詹姆還是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巴頓見狀,則立即上前攙扶,瞬間的失重感使他意識回恢複不少,于是同一時間,他也速即伸手,抓住了一旁的窗簾。
最終屁股撞上桌沿,混亂的頭腦也徹底清醒了過來,特裡斯靠在桌邊輕喘了一口氣,随即搖搖頭說:“我沒事。”
該繼續這個話題嗎?
清醒過來,他反而陷入了猶豫,好吧,就算他發現了我們,但我們能做些什麼?
突然想起西塞爾的手杖被自己放下後就一直沒空揀回,他便反手向桌邊摸索,可手杖還未摸到,就聽窗側,詹姆咦了一聲,皺眉疑惑:“……他在幹什麼?”
接受了莫名得出的結論,特裡斯這時反而表現随意起來,聽罷立馬重新沖回了窗邊向外看去。
而這時的那人,居然将燈直接放在了地上,兩手擡起,像是舉着什麼,但燈光一遠,他的身影便更加模糊,仿佛一團黑色糾纏的濃霧。
“看到我那把手杖了嗎?”
特裡斯心覺不妙,隻想趕緊把手杖找回來,于是他即刻扭頭沖巴頓急問,自己沒能在桌邊看到熟悉的蛇狀杖頭,或許它在無意間掉到了地上,巴頓理解了他的意思,應了一聲,後便彎腰低頭,急急忙忙向桌子另一側找了過去。
“沒、沒有……”
但很快,他就滿頭冷汗瞪着兩眼,起身結結巴巴回道,“我沒看到它……它、它也沒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