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黎星顧不得太多,匆匆擡手抵擋。
見此情狀,黑衣人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十支枯指彎成鐵鈎一般,掌心閃電發出焦木般難聞氣味,黢黑指甲竟有寒光之勢。
速度之快,黎星絕對無法躲過。
她瞳孔緊縮,心髒跳動幾乎要沖出胸腔,腎上腺素飙升讓眼前的場景仿佛如慢鏡頭一般。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擡手抵擋的動作在眼睛裡也顯得那麼緩慢,腕間紅石榴石手串擺動,閃電已然打到身前。
“呃!”
慘叫聲傳來,卻不是來自黎星。
黑衣人感覺自己像擊中了一片空氣牆,他喜歡虐殺對手,剛剛閃電也是使足了力氣,如今全回彈到自己身上,巨大力量沖擊讓他飛落到幾米處的地上。幹枯皮膚也變得焦黑,發出炭火一般的奇怪味道。
小張被眼前一幕驚到,忙過去扶他:“喂!你沒事吧!”
黎星看着黑衣人的慘狀,心中來不及後怕。
那股無形力量化作紅色血光,在前方凝結成一道熟悉的身影,衣着華貴,環佩交接,一襲嫁衣披着鴛鴦蓋頭,鮮紅鬼甲長到露出長袖,垂着手臂,正對着地上如枯木般的佝偻黑衣人。
是......黎星瞪大眼睛。
“鬼啊!”小張見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身影,慘烈尖叫。
黑衣人煩躁抓起這個家夥的後領,粗暴扔到箱子堆上。
“聒噪!”
小張被摔得又發出慘叫,黑衣人卻不顧他,防備地從地上爬起來,兩隻眼睛如秃鹫一般,兇狠看着這隻忽然出現在廠房裡面的鬼。幹啞着嗓音質問,“你是誰,為何要壞老夫好事?”
紅衣女鬼挽起長袖,纖纖玉指如蔥,一手染着蔻丹的長指甲緩緩在空氣中劃過,另手則握住自己的手腕,也不理會他,像在自顧自欣賞柔夷。
未見蓋頭下的真容,卻能以此窺得半分絕色。
可惜小張還在一邊被摔得直哼哼,注意不到半點場上狀态;黑衣人更是視其為敵,鬼新娘的一招一式在他眼裡都如要進攻一般。
她蓋頭下眉目輕擰,望見身後黎星果然在定定看她的手腕,這才滿意。
黑衣人不知她是何想法,見沒得到回答,半是威脅半是勸服道:“閣下看樣子不止是厲鬼境界,倒十足更像是是鬼将的風範。老夫雖因身體功力大減,卻也足以與你匹敵。”
“你我并非立場相悖,相遇也是有緣,今日你讓我一步,改日我自會供奉香火,助你鬼力更上一步。你看如何?”
鬼新娘在黎星的注視下,将皓白手腕擰了360度,聽到她倒吸冷氣聲,這才發出輕笑聲。
她開口,如鬼如仙,如夢似幻。“讓你一步?”
黑衣老道卻扯下口罩,露出了森森白骨的下半張臉,腮部和口腔内還剩幾塊肌理,幾根紫色的神經在殘肉中不斷抽動,如蛆蟲在爬一般,生與死詭異呈現在一體。
小張覺得他人生前二十多年的驚吓全在今天受完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今天是要世界末日了嗎?先是鬼,再是屍體一樣的人。
怎麼一眨眼,他身邊全是奇怪的家夥?
“快暈!快暈啊!快暈!”他掐着自己脖子,試圖通過窒息來弄暈自己。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無論之後這兩個奇怪東西裡面的誰要弄死他,隻要暈得快他就不會疼了。
快被吓瘋了的小張無人在意。
黑衣人倒是接着和女鬼交涉。“閣下若不信老夫,老夫可用真容與你做契約,你我二人契約之後,閣下若信守諾言,老夫自然也會說到做到。”
沒有了黑色口罩遮擋,他說話時,臉部骨骼帶着殘存肉塊不斷磨合攢動,喉嚨處一截喉管如風幹一般露出一截,怪不得發出的是枯木般的聲音。
鬼新娘則依舊擰着霜雪般的皓腕,慢悠悠道:“你的契約?”
未等黑衣人接,她冷笑:“你的契約值幾個錢?打我的小相公,你也配?”
話音落地,兩道森然寒氣沖天,邪道的兇邪之氣與鬼新娘的陰森鬼氣急速相撞。血色紅衣掠影而去,身姿如清風,修長倩影呈破竹之勢與黑衣人纏鬥起來。
“相公?這裡哪來的你相公?!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夫今天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給你個教訓!”
黑衣人枯指張合,便是道道磷火閃電,不斷向鬼新娘扔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形也變得枯槁,仿佛察覺到這種變化,他下手愈發陰狠,鬼新娘左右躲避,紅色血氣左右環繞,如綢緞一般護衛反擊,一時之間雙方你來我往,都絲毫不見下風。
黎星的眼睛半點不移,直直盯着場中纏鬥一黑一紅兩道身影。
她愈發确定了。
這是......小乖。
雖然不知林思郁為何有了鮮紅的長甲,又不知為何氣場變得如此沉靜強大。
雖然鬼新娘幾乎和小乖有着判若兩人的性格,但她絕不可能認錯!
小乖怎麼忽然出現在了這裡?
又忽然......變得這般強大?
黎星緊緊看着他們翻飛打鬥的場景,焦急又忙亂。
都怪她,為了自保隻學了個表面囫囵,而今隻能對付鬼怪,這種邪道該如何應對!
“黎星。”一個讨厭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小心翼翼扯住她衣角。
她不耐扯出衣角,低罵:“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