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煌音看着伸到面前的衣袖，不覺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出發之前他說的那句哀鳥峰後河流水勢兇險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是在擔心她。

紀煌音說不清此時心中流轉的情愫是什麼，隻無端想起了當日揚州城中，畫船驚了一頃碧水，動蕩之間，他把她拉進了懷裡。

這些細微末節，他都記得。

紀煌音伸手抓住了那片雪白衣袖，笑着輕聲道：“多謝東方公子，還記得我不熟悉如何在小船上站穩。”

“……”身旁的人沒有回答，隻不動聲色地向她再靠近了一些，做出保護的姿勢。

抓住身旁之人的衣袖似乎确實會好很多，紀煌音感覺心下總算安定了些，不再突突地亂跳了。

東方問淵又道：“不要看河中的流水，會好很多。”

紀煌音依言而做，又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為什麼，總是有些怕這樣的水。”

她說着看了看身後，見她的下屬們還在專心牽繩劃船，而馮程憶隻管皺眉盯着手上的刀，并沒有注意她的窘境，才略松了口氣，又悄悄對東方問淵道：“你可别說出去啊，要不然我這個閣主多沒面子。”

東方問淵彎了彎嘴角，沒有再說其他。

渡過了河的衆人沿着洞口放下來的繩梯爬上峭壁，一一進到洞内。

這一條絕壁上的洞道是在天然的溶洞上開鑿出來的，不過一人多寬，想來隻是作為偶爾出行使用。紀煌音看着這幽暗狹窄的洞道，隻覺清源教這幫人的品味真是始終如一，不是找礦洞安家就是找山洞藏身，生怕照到點太陽就把他們給曬死了。

衆人在洞道中行了約有半刻鐘，洞道漸漸寬闊起來，隐約聽到有人跑動說話的聲響。

前方的暗使将照明火燭熄滅，示意後方小心跟上。衆人依着前頭的指示，從洞道口悄聲而出，才發現他們正在一個洞壁的高處，周圍許多鐘乳石遮擋，而下方是一個寬闊的溶洞，清源教的教徒正忙着集結人手，去往前方苦霧林應戰。

這一行人都是嫉惡如仇的武林俠士，早對清源教恨之入骨。既已進到清源教的老巢，衆人便準備開始各自行動，暗網的人負責用藥清除蠱蟲蠱人，其餘俠士則先搜查洞中是否還有被擄掠來的活人，之後配合前方苦霧林之人，從内部擊潰清源教。

紀煌音、東方問淵、馮程憶三人則是以找到林妍靜和韓少磊為第一要緊之事。趁着洞内清源教的人還未曾察覺他們的潛入，抓緊時間在洞内搜尋韓林二人的蹤影。

哀鳥峰山體内的溶洞極大，内裡洞道錯綜複雜，有許多分叉小路。三人轉過了幾條岔路，一路上悄無聲息地解決了許多把守石洞的教徒。有些石洞内養着千奇百怪的毒蟲，紀煌音都紛紛撒上藥粉，一把火燒了。有些洞内還有大量被啃食過的屍骨，也不知是積了多少年。而有些關押着活人的洞穴，他們便做上标記，讓暗使們解救出去。

就這般找了一圈，韓少磊和林妍靜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體，馮程憶不禁有些着急。

東方問淵看着那些洞道思索了一陣，猜測道：“花魔此人除了擅用毒蟲，還擅于逃跑，她所居之處一定還有别的出口方便進出哀鳥峰。”

紀煌音看了那一高一低的分岔路口，道：“你的意思是，山頂？”

東方問淵點頭：“這總壇是依照天然溶洞修建而成，哀鳥峰山石嶙峋，山頂上很可能有天然的溶洞口，我們往高處走，應該能找到花魔的所在之處。”

三人便依他所說往通往高處的那條洞道行去。

走出約有幾十米，他們來到另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前方有一個石室，正透出微微的燈光。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聲貼到石室門口，隻聽得洞内有兩人在争吵，正是花魔和黑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