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山莊距離雙柳鎮約有一百五十裡的距離,紀煌音與東方問淵一路疾馳,路上不過讓馬匹歇了兩回,終于在入夜時分來到了梅花城。
梅花城因四周山野長滿梅花而得名,梅家城主也是因此而發的家,他的梅花山莊就在那城後山頭的梅花嶺深處,不僅有尋常梅花,還培育有許多珍貴名種。
山莊少主梅耀林自幼便與秦世交家的小姐秦如芳定了親,梅花山莊少主遠赴秦家迎親,城内人人皆知。據說梅少主去了十幾日,今日下午迎親的隊伍才進了城,隻是喜轎擡進來了,迎親隊伍卻是挑着偏僻小徑匆匆返回山莊,就像生怕别人見到一般。而梅莊主從前也是個好客之人,近來卻越發地孤僻古怪,不愛交際,甚至這一次兒子成親,都關緊了山莊大門不讓城中之人上門打擾。
紀煌音和東方問淵在入城之後便略略打聽了一番梅花山莊的情況,及至夜深,二人趁着黑暗混入山莊中。
此時正值夏夜,梅花嶺自然無有白雪紅梅,隻有一片蔥郁綠影,不過梅花山莊因為少主大婚,到處裝點着燈籠挂彩大紅喜字,四下盡是豔色新紅,看上去倒也喜氣洋洋,然而這新紅裡卻是一片詭異的寂靜。
紀煌音與東方問淵來時,隻見山莊大門處有一個黑衣人守着,似乎神色還算清醒,其餘各處值守上夜的人都是木然垂頭而立,表情極其呆滞。他們在山莊觀察了一陣,結合那兩個清源教教徒之言,猜測山莊一衆人等隻怕早被那花魔用蠱蟲控制了個完全。
山莊中靜得出奇,二人一路潛至正院,沒有遇到清源教的教徒,隻見到一些梅花山莊的守夜下人。
紀煌音看了那些表情木然的守夜人,不由得奇怪,之前那兩個教徒還說花魔新占了梅花山莊,可她與東方問淵一路行來隻見到了幾個清源教的教徒,這山莊中的一幹人等雖都已被控制,但終究當不得什麼用。花魔當前在清源教中必定是地位超然,她若是在此,便能放心隻帶這樣幾個人在身邊嗎?
東方問淵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沉吟道:“梅花山莊中隻放了寥寥幾名清源教徒,看來花魔本人很有可能不在此處。”
紀煌音道:“中了蠱蟲術的人,一般隻會聽下蠱之人的号令。在涼州城時,賀連烏琺因為體内藏有蠱母,手下的人都聽他指揮,反而黑影用的都是沒有中蠱蟲的手下。如今這山莊中的人幾乎都已中蠱,而男女之血又需要在短時間内放出來飼養蠱蟲。我想花魔即便此時不在山莊中,待少莊主禮成圓房之夜也必定會來。”
今日迎親的隊伍方進城,明日才是婚禮正宴,花魔既是要那少莊主夫妻二人之血,今夜必然還不會動他們。紀煌音與東方問淵便決定先去暫時安頓新娘的院中查探情況。
迎親隊伍來了之後便被安頓在了東院,可是不論是秦家送親的還是梅家迎親的,到了之後都化成了垂首而立的木頭人,不過此處倒是聚了好幾名黑衣教徒,正在房内商議明天的婚禮。
“明日婚禮,晚上長老必然是要親自過來放血養蠱蟲的,可現在那少莊主被你打得半死不活的,還怎麼圓房?他看出不對勁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先把他迷暈,非要動手幹什麼?”
“還不是他功夫太差,不過挨了一腿就吐血昏死。再說就算是把他迷暈,他已瞧出不對,也不一定心甘情願去完婚圓房啊。”
“他不願意,總還可以用藥,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用藥也沒用了!長老如今得了新玩物,正急着要鮮亮人血養顔,梅花山莊這一遭不成,到時候長老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
“嗤,那還不容易?到外頭城裡再找一個男人來和那小娘們睡了不就行了?”
“哼哼,你說得倒輕巧,咱們如今就那麼幾個人,哪裡夠用?我看要不你自己頂上得了,反正那秦娘子嬌滴滴的,你陪她一夜也不虧。”
“既然不虧你怎麼不去!被長老放過一夜血,還活得成?”
“若是交不出有用的人血,你我遲早要被長老放幹!還顧得上這一夜兩夜?”
屋内幾人人說着便起了内讧,眼看就要動手,卻聽到外頭有敲門聲,衆人都安靜了下來,轉頭盯着門外。
詭異的寂靜裡,屋内為首的人問道:“誰啊!”
沒有回應,門扉窗紗上樹影紛紛,卻不見人影。
其中一人大着膽子過去開門,門才一開,一刃寒光已如遊龍遍入房中,頃刻之間将屋内幾人斃于劍下。而那為首之人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覺身上幾處大穴被點中,待他回過神來,隻見手下滿地躺倒,有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男子面若寒霜,女子卻是笑意嫣然。
“時間緊迫,我也就不跟你廢話了。”
女子指尖一彈,一絲微甜就落入為首之人的喉中,接着他便覺自己眼前的景物扭曲盤旋起來,意識混沌不清卻又無法掙紮,隻能順着眼前之人的心意而動。
“說,此處可關着一對叫韓少磊與林妍靜的年輕人?”
“不曾。”
“可知他們下落?”
“不知道。”
紀煌音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你們那花魔長老此刻在哪?何時會來梅花山莊?”
“長老還在聖壇,明日會來梅花山莊,但不知幾時駕臨。”
“聖壇又是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紀煌音又接着問了幾個問題,比如黑影和清源教教主的事,這人卻幾乎都隻答不知。
東方問淵眉心微蹙:“看來這些人知道的東西也非常有限。”
紀煌音點頭道:“韓少俠與林小姐既然不在梅花山莊,隻有可能是在清源教聖壇或者花魔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