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之日,到了夜間開始依照慣例治療心疾。
這一天裡,一想起自己昨夜不管不顧地抱住了東方問淵,祖師大人的臉就隐隐有些發燙。她昨晚上真沒細想什麼,就是那麼一瞬間身體比腦子先動了,誰知過後竟然莫名不好意思起來。
然而若是讓她再選過一次,她很可能……很可能還是會那樣做。
因為那時候,一個人站着的東方問淵看上去太孤寂了。
不過祖師大人雖是有些不好意思,被她抱過的人第二天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那副淡然平靜的樣子。
祖師大人便轉念一想,她好歹活過兩輩子了,抱個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雲瓊在她這個年紀,面首都養了一大群,也沒見人家說話臉紅氣喘。再說她連奔喪公子脫光了泡在水裡的樣子都見過,抱一下又算什麼。
想通了這些,祖師大人面對東方問淵又才坦然了幾分。
朔月既過,二人便準備出發尋找花魔的蹤影。
那名清源教教徒隻說過載人馬車離去的大緻方位,卻沒有具體的位置,而暗網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多的線索。
紀煌音想起韓少磊曾經說過,他查到清源教教徒修煉秘功多行邪法,會用各種人血作為藥引以作保養,想來這些方法也多出自花魔。花魔既要采集人血,必然會作出些事端來,他們可以往東南方向而去,再一路留意是否有人員失蹤等可疑事件發生,便能順勢找到花魔所在之處了。
打定了主意,紀煌音與東方問淵便騎着追風千裡駒出發了。
二人一路往東南方向行去,路上卻并沒有遇上什麼怪事,清源教也未曾派人出手對付他們。
這一日午後,二人策馬行到一處小鎮外,見午後日頭高照,便停下來到路邊的茶棚歇息。
此處已近中部地帶,不似西北那般幹燥炎熱,綠蔭之下涼風陣陣,二人坐在茶棚中休息了一頓飯的功夫便覺神氣清爽不少。
紀煌音與東方問淵拿出地圖,計劃着下一步往哪裡行走。這附近有一個小鎮名叫雙柳鎮,策馬東去半日可到,二人決定先到這處鎮子看看。
午後人少,那茶棚的店老闆還在打盹,夥計閑坐一旁,見他二人孤男寡女一路同行,又是少有的俊朗美貌,聽了這話卻不由得走過來低聲道:“二位客官少年夫妻,這雙柳鎮還是莫要去了。”
紀煌音本想解釋,但聽他這話頭大有深意,與東方問淵對視一眼,便将錯就錯着笑問道:“這是為何?難道雙柳鎮不許夫妻同行?”
夥計便道:“倒也不是不許夫妻同行,隻是像您二位這般年輕,又是一個俊一個美的,去了隻怕出事。”
東方問淵淡聲道:“會出什麼事?”
夥計壓低了聲音:“大緻的情況我也說不上來,總之這幾年間,時不時就有青年男女在這鎮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也說不清是個為什麼。尤其這半年多裡,鬧得越來越厲害,已經走失四五對年輕夫妻了。”
紀煌音道:“難道是鬧山匪?”
那夥計道:“嗐,哪家的山匪綁人要連男的也擄了去?都是隻擄那單行的大姑娘小媳婦,像這樣擄走夫妻二人的,可還沒聽說過。而且這夫妻越是年輕好看,越容易失蹤。如今雙柳鎮裡成了婚的年輕人都不敢在鎮上居住,全跑到外地去了。”
紀煌音又道:“竟然這樣蹊跷,那官府也不管嗎?”
夥計道:“怎麼不管?早幾年就派人搜查過,可是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那些失蹤了的夫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知縣老爺也沒個奈何。再說這地方也偏僻,哪能時時看管得到?到後來隻加強了些鎮上的巡防便不再多過問了。不過一年之間總還是要走失幾對夫妻。所以我說你們二位還是不要去雙柳鎮的好,那地方不太平,不如多走幾步繞個道便罷。”
紀煌音與東方問淵交換過一個眼神,心下已知這雙柳鎮的古怪極有可能與清源教有關。
紀煌音笑道:“多謝小哥好心提醒,我們自會注意。”
東方問淵将茶錢付給夥計,二人便即刻起身上馬,向雙柳鎮而去。
到了黃昏時分,他們才進了雙柳鎮。
鎮上的人看了他二人多有側目,一來他二人容貌出衆,二來雙柳鎮這幾年還沒有青年男女敢如此并肩而行,是以紛紛注意,還時不時低語議論。
這小鎮不大,平日來往的旅人也不多。誰知紀煌音與東方問淵走過幾家客棧都被拒之門外,那些店老闆一見他們男女同行,便稱客滿,笑着請他們出去,隻怕招惹禍事上門。
天色漸暗,雙柳鎮上的行人也紛紛歸家,太陽還未完全下山,街道上便已沒幾個人影了,隻有東方問淵和紀煌音牽着馬踏踏而行。
紀煌音見此情景,便道:“看來茶棚夥計說的是真的,雙柳鎮這幾年之間确實出了不少怪事,不然當地的百姓也不會這樣草木皆兵。”
東方問淵也道:“那些失蹤的夫妻隻怕是被花魔拿去煉制蠱蟲毒藥了,所以才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紀煌音想到自己在玄玉玦中,親眼看到敗家徒孫被清源教诓騙,擄來不少童男童女放血做藥引,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二人在這鎮上轉了大半圈,天已擦黑,仍舊沒有一家客棧願意留宿他們。
紀煌音歎了口氣道:“怎麼辦?這些店家怕惹禍上身,都不敢收留年輕男女,要不我們分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