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磊告辭離去,紀煌音準備再去玄音塔中查些記錄,然而今日注定是個忙碌的日子,她才到玄音塔下,暗網的人便趕來彙報了。
查了十幾日的借子偶人來源,此刻終于有了消息,不僅如此,西部的暗樁還報上來另外一項事件。
紀煌音讀完了暗網呈來的冊子,神色微肅。她在塔中踱了幾步,忽然注意到案角那一沓江家會的文書記檔,這幾日因為要将江家會一事收尾,她又拿出來看過,本已準備歸檔了,現在她忽地想起了其中一個細節。
那是劉骐審訊供詞中的一個細節。
這個細節與暗網的兩個消息在刹那間交織起來,讓紀煌音有了種詭異的直覺。
這些如絲縷一般紛繁交錯的事件,似乎都指向同一個源頭——一個正冒着絲絲涼氣、要把一切都吸入吞噬的源頭。
紀煌音擰眉,擡頭看了看塔樓投下來的天光,算算時辰,今日東方問淵也差不多要上山了,她轉頭吩咐暗使道:“你去小築後林等候東方公子,他到了之後,請他來玄音塔中找我。”
暗使領命而去,紀煌音又埋首進了案冊中。
東方問淵進到玄音塔時,塔内已經點起了燈。
這是東方問淵第一次進到玄音塔中,隻見塔内一層層滿是檔案文書。玄音閣建閣一百七十餘年,其貯存記載之豐富,可見一斑。
紀煌音坐在桌案前,正垂首讀着一卷記檔。案旁立着防火的琉璃燈,暖黃燈光下,她的睫羽在眼周投下一圈淡淡的影子,像栖息的蝴蝶,微微煽動翅膀。
聽到動靜,紀煌音擡起頭來,見一襲白衣的東方問淵走進來,當即起身喚他:“東方,你來了,快過來看看這個。”
東方問淵在路上已猜到紀煌音應該是得了借子偶人的消息,他快步走過去,接過她遞來的冊子。玄音閣的呈冊上面,詳細記載了借子巫蠱術的起源及流傳地域,還繪得有對比的花紋,與射偶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東方問淵一目十行,看得極快:“此種巫術果然是來自西疆。”
紀煌音道:“據說本是異族之人的巫術,隻有異族人才會,後在西部邊陲地區也有漢人使用。雖然西域異族衆多,借子之術也是來源繁雜,不過會繪上這種花紋的偶人,近二三十年來便隻有涼州一帶還存有蹤迹了。”
東方問淵聞言,又細看了一遍呈冊中關于涼州所存西疆巫術的記載,其中也說此術來自異族,隻是涼州的暗使們暫時還未辨清這些花紋到底是來自哪個異族的圖騰。
“你再看看這個。”紀煌音又遞給他一本呈冊。
東方問淵翻開,裡面是涼州暗樁上報閣主的事項。
涼州暗樁近日抓到一個企圖混入暗網的黑衣人,這黑衣人落網時,本欲即刻自盡,幸而暗樁的人及時将他制住。可過後無論暗使們如何拷打用藥都不能令其開口,五日之後,黑衣人竟莫名毒發身亡了。
“東方,你可還記得,曾經你給玄音閣查到的那幾個内奸?”
“記得。”
在青雲山莊中,東方問淵正是用這幾個人的名字,與紀煌音達成了合作。而今紀煌音再提此事,東方問淵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些内奸雖也透露玄音閣的事給别人,但大多時候還是和同一個組織做消息交易。你懷疑涼州暗網抓到的黑衣人來自這個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