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節後的十來日間,紀煌音一邊讓暗網查找借子之術的來源,一邊留意着江家會的收編情況。
芄蘭如今做事越發利落可靠,又兼紀煌音撥了不少經費供她使用,江家會雖是路程遠去涼州,但她上下梳理得當,每個關節都布置得妥善周密,在短短的十來日間,江家會已被玄音閣收編改造得極好了。紀煌音看過她的詳細安排,覺得甚為滿意,吩咐她可以開始考慮此事的收尾。
當時計劃盤下江家會時,玄音閣背地裡利用了劉骐來逼迫江海峰,如今劉骐一行人已是無用,紀煌音便讓揚州暗樁将這些人扔到官道上,做成被山匪洗劫的樣子,丢給揚州官府,也算是間接放給江海峰自己處理。劉骐一行人已被生部的人洗去記憶,被幻夢審訊後更有些癡傻,也就無需擔心他會暴露出玄音閣了。
江家會的事進展順利,借子偶人的有用消息卻還未曾傳來。
因為收了安國公的一沓銀票,紀煌音拿人錢财替人消災,給東方問淵看病倒是更上心了。這期間她又去過兩次東方府,為東方問淵請脈。不想她是不辭辛勞,東方問淵反倒擔心她來往東方府不便,直接每隔一日自行上山請她診脈。
東方問淵要為睿王處理一些巫蠱之事的收尾,又要暗中查訪當年舊事,也是忙得不行,竟也能忙中抽空上山診脈。
祖師大人心想,東方問淵願意一趟趟跑上山,估計是怕她上門太多,會暴露玄音閣與東方府的聯系。再者他肯定是被這次的病發給吓到了,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條貴公子的金命經不起折騰,不再動不動擺出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來治病,開始對心疾上心了許多。
難得啊難得。
祖師大人覺得這趟皇宮冒險還是有些意義的,起碼她的病人現在知道惜命了。是以每次見東方問淵自林中小路走來,在後湖邊等着他的祖師大人就不由得暗暗點頭:奔喪公子真是大有長進本座心中甚慰。
除了這些事外,紀煌音便多是在玄音塔中翻查過往的記檔。她重生以來一直忙着振興玄音閣,對過去之事并沒有太過細究,然而多番事項過後,讓她生出了一種直覺:現在發生的許多事,與從前的一二十年,甚至過去的一百多年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玄音塔中的記錄或許能幫她找到一些關鍵點。
這一日,紀煌音正在玄音塔中翻看那些陳年的記檔。
玄音塔中一片寂靜,隻有塔尖空靈的風鈴聲偶爾傳來,塔樓菱格小窗的光線幽幽投下,紀煌音在泛黃的紙張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是十五年前《嘯風劍法》的交易記檔。
紀煌音想起在英傑會上,韓少磊使用此劍法時的古怪,有所留意,便細細看了起來。她越看表情越是凝重,深覺此事非同尋常,即刻讓塔中探音使将相關記錄全部了翻出來,從頭讀了一遍。誰知她剛剛看完,就有得音堂的人前來傳話。
來人在紀煌音身後單膝跪下:“禀閣主,嘯風一刃韓少磊上山求見,此刻正在得音堂中。”
紀煌音正站在塔樓投下的光線裡沉思,聞言意義不明地低笑了一聲:“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她擡起眼眸,将手中的記檔合上:“請他稍等片刻,本座即刻過去。”
“是。”
紀煌音出了玄音塔,叫探音使捧了那一冊記檔,随她去往得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