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問淵遙望着那條山北小徑沉思了片刻,道:“執言,收好東西,我們跟過去看看。”
“可是現在時辰有些晚了,真的要去嗎?”執言看了看漸漸偏西的太陽,臉上浮現一層憂慮。
東方問淵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淡然道:“無妨,快些便是。”
執言雖然擔心,但又想起紀煌音過往的種種行為,隻怕若不确定她來此處的目的,後面有什麼麻煩倒不好收拾。于是他不再多言,即刻跟了東方問淵向山北走去。
通往山北的小徑說是山路,其實隻有野草中一迹淺痕,不多遠便沒入密林。東方問淵跟過去時,前方早已不見紀煌音的身影。他望了望那密密不見天日的樹林,猶豫了一瞬還是踏入其中。
一進林中,東方問淵便覺一股森寒之意襲來。
此時正午已過,山上本是一片秋日晴朗的暖意,這林子中卻如日落時分一般清冷昏暗,隻有幾縷日光從高大的樹冠間勉強擠進來,林中的山石荒草皆是雜亂無序,遠遠看去這樹林竟是一眼望不到邊界。
東方問淵本想跟着紀煌音等人的腳印行走,可走了一段之後,發現那些行走印記早已錯亂,而眼前出現的石頭荒草卻莫名有些熟悉。
東方問淵察覺出不對,指尖一擊在那石上做了個标記,又繼續往前行去。
又走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執言撥開雜草,眼前赫然出現那塊方才打了标記的石頭。
“公子,我們又兜回來了!”
東方問淵盯着那塊再次出現的石頭,心中已猜着幾分,他對執言道:“這林中被人以奇甲之術布下了陣法,若不按着陣法變換的次序行走,隻怕會被困死在裡面。”
不想青雲山上竟有這樣一處所在,難道是玄音閣的人布下的?
東方問淵回首看了看身後,卻見四下景緻幾乎一模一樣,早已分不清來時的方向。他皺了皺眉頭,方才跟着留下的腳印前行,竟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陣法的深處,既入深處,便很難再原路返回,隻能推演變換再次找到陣法的生門,方可從這密林中出去。
東方問淵讓執言跟進自己,隻在心中瞬息推衍百種變換踏步前行。
執言也覺出這林子裡的古怪,跟着東方問淵半點不敢疏忽,心裡卻越來越焦急。
他們走了一陣發現周圍景物終于有了改變。
執言喜道:“公子,有變化了!”
然而東方問淵臉上的神色卻并不輕松,他演算之後發現這陣法比他想象的更為複雜,每一步的解法都極耗精力,偏偏他今日……
東方問淵臉色逐漸蒼白,微喘着問道:“執言,我們進來了多久?”
一個問題問倒了執言:“公子,我們應該是未時進來的,在此間已走了有……”他擡頭想看天色,卻發現茂密的樹冠間根本見不到半點藍天。
大意了!
東方問淵眉頭皺起,正想加快速度返回,可沒走幾步,一股如刀尖般鋒利的寒意自腳底而生,直直刺入心髒,錐心之疼刺得他渾身脫力,竟直直向後倒去。
“公子!”
執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突然倒下的東方問淵,見他臉上已然全無血色。
東方問淵努力想要穩住身形,可是全沒有用,那股鋒利的寒意肆意地淩割着他的心髒,再急速竄入四肢百骸,刺骨寒冷逼得他忍不住顫抖起來,哪裡還有半分力氣。
執言想要扶着他返回,可林中昏暗無比,舉目四望根本不辨方向,甚至開始飄起薄薄的白霧。
東方問淵忍着鑽心之痛再次演算了幾步後退的路,心力卻越發消耗,那股寒意也越來越盛。
沒想到紀煌音竟能走出如此厲害的陣法。
東方問淵眼前恍惚浮現起堂上那人神态自若的樣子,莫名而堅定地意識到了一點。
紀煌音雖則面目不變,卻似乎與他從前見到的玄音閣主完全不同了!
在最後一抹光線泯滅前,東方問淵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