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學生能不能進草藥園？”江嵘說，“這不是什麼難進的地方嘛，咱們一年級的科學基礎課就有在那的課時，不過要在學期後半段了。怎麼啦，冰歌對草藥感興趣？”

“那倒不是，就是剛剛路過時聽到點聲音，有些好奇。”冰歌說。

“哇哦！”江嵘一下子坐直了，“這麼說你要去探險？能不能帶我一個？”

遠之從上鋪伸出一隻手：“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上次探險的結果……你懂的。”

“所以我決定自己去。”

“不行！上次那麼多人都‘那樣’了，這次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我要和你一起！”潇然箍住冰歌的脖子。

“呃……雖然我不太懂你們在說什麼，但是我想說，學校裡還是很安全的！正因為這個，才更适合探險啊！”

冰歌附和了兩句，還是盤算着自己過去。

園丁姓賀，會是巧合嗎？不管怎麼說，冰歌反正是不相信自己真的幻聽了。她決定兩頭下注，一邊和園丁姐混熟——這應該不難，一邊留意還有什麼合理的理由進草藥園。

她勢必要弄個明白。

不過現下倒是急不來，冰歌點開案件公示網址，從故意傷人開始浏覽，并且把網址發到帶宋瑤的四人群聊裡。

從當天起，每天下午最熱的時候，冰歌準時去草藥園“自願幫忙”。園丁一開始嚴詞拒絕，冰歌軟磨硬泡，拍了一堆馬屁，說了一籮筐自己對草藥的熱愛，這才把園丁磨松口。

在藥園幫忙的第三天，冰歌已經開始叫園丁“明明姐”。

原來，這位紅黑臉的強壯女士全名赫爾森·明明。這是她家鄉的叫法，平時，人們就叫她赫明明。

“我這名字啊，實在！”當時，園丁這樣說道，“明明菇知道不？”

冰歌搖頭。

園丁于是頗帶些自得地解釋道：“就是種能發光的小蘑菇——沒有九照花亮，但顔色可多。我老家那漫山都是，天一黑遍地亮起來，可好看。這玩意好活得很，石頭縫裡都能長。用途更廣泛得很，照明、改善土質、入菜、入藥……還是雜交界的一把好手呢！知道滄月草不？就是用這個雜交出來的。”

“原來是這個明明！我剛還想，你的名字和我認識的一個家夥有些像呢。她為人可和您比不了一點兒。”冰歌說。

園丁于是打聽起這位名字相像的人士來。

“嗨，她最近倒是挺老實的。”冰歌說。

然而，第二天，明燦就弄出了大熱鬧。

那是正式開學的日子。潇然很快發現，遠之說的是對的，靈界的課程的确跟山外界有很多不一樣。

首先，就是看上去最沒什麼不同的數學，由她們的班主任教授。新老師一上來，先在大家面前露了手符咒本事。

她手指不停頓地在空氣中舞動，白色微光聽話地跟随着她的指尖——最中心，一個古文字樣的符号，被一個小圓包裹，而後是圍繞着小圓的一圈橢圓形，橢圓們的邊沿又被一個大圓包裹。如此反複，勾勒出一個繁複而充滿美感的圖形。

最後，新老師手指一轉，圖形由平面轉為球形的立體，光芒鋪開，變為更亮的藍色。

這是個十分标準的球形，裡面的各層小球與橢球之間拼合得嚴絲合縫，各層圖形的大小，似乎也蘊藏着某種規律。

新老師将教材放入這個球形裡，然後，松手。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教材急速收縮，一眨眼變成了小指甲蓋的大小。後排當即傳來一聲：“老師，這是不是消失符！”

新老師微微一笑，說：“媛同學，你可要注意視力啦。這個不是消失符，而是你們中的好些同學身上挂的某樣小東西裡的符文。”

崔華明燦嚷道：“我知道！是乾坤囊的空間壓縮符！”

老師颔首，指揮壓縮符飄下講台給每一位同學展示：“不錯。确實是壓縮符，你們在下學期會學習并考試的一種基礎符咒。就像大家親眼看見的，它的作用是壓縮，把大空間壓小；或者也可以說是擴張，把它所圈定的有限小空間實際擴大。”

球體飄到了冰歌面前，她将一節手指戳進去，驚奇地發現，進去的那節好像消隐無蹤了一樣。

新老師的聲音還在繼續：“理論上，隻要搭配合适的材料和一定的輔助符咒，它甚至可以把空間擴充到無窮大。咱們中都的烈士祠，和九覃大學的藏書閣，運用的一大基礎符文就是空間壓縮符。”

等球體在教室内轉完一圈，新老師指揮它沖向黑闆，撞上一個橫截面的印記。

她接下飄出的教材，道：“現在，讓我們來學習構成空間壓縮符的基本圖形——圓。同學們把教材翻到第6頁。”

數學的下一堂是萬衆矚目的符咒學。和大家預想的不同，這節課不是畫符，而是——學語言。

那位比新老師還老的老太太步履矯健地躍上講台，敲敲黑闆，接着便出現了滿滿一闆的闆書。

“姑娘們，男孩們，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一早就盼望着這節課，想着終于能揮動符牌啦。”

教室裡的很多孩子都點頭。

頭發發黃的小老太一副“就知道”的神氣，大搖手指：“小同志們，這想法可就片面啦。我來告訴你們，符咒學呀，實際包含兩門大的學科——符文和咒語。而多個符文、咒語的結合就延申出另一大學科——陣法學。

“所謂符文就是幾何，你們數學的内容；咒語就是天地初分之時，最古老的靈界語言，也是最古老最原初的巧國話。

“不掌握最根本的原理，是談不上真正會使法術的。所以我們前幾節課不揮符牌，先講原理。這節課我們講咒語概述的上半部分，我黑闆上寫的，就是九大最基礎語根和它們的逐級衍生詞語。那麼什麼叫語根呢……”

做了一堆筆記，又收獲了“舉例九大基礎語根衍生詞中的反義詞素，不少于5例，并說明其應用”這樣一個作業後，潇然趴在桌子上哀歎：“我剛高興完不用學英語，怎麼到頭來還要學語言啊！”

江嵘出言安慰：“學了這個，國文課的文言文就簡單了。”

這下，潇然更凄然了。

好在，第三節來了個輕松的調劑——藝術。大家觀看了一節課的現代舞劇。不知出于什麼原因，靈界的電影、電視劇産業并不發達，歌舞劇卻是十分多種多樣。

而上午的最後一節，就是潇然十分不期待的“思想道德與常識”了。再一次出乎意料地，這堂課居然很有意思。而且，沒有一個字提到“道德”。

那位年輕爆炸頭女士是在上課鈴打響時，握着奶茶閃現到講台上的。奶茶還是山外界出品，某個連鎖品牌，連冰歌都認識。

她一邊環視全班，一邊趁着上課鈴沒打完猛吸一大口，然後把空瓶子往前一扔——劃過一個優美的長抛物線，精準地落到教室最後排的垃圾桶裡。

順便一說，巧國基礎版本垃圾桶是封閉式設計，感應到垃圾會張開口子容其進入，之後再合上。不同種類的垃圾，就通過桶内的識别-傳送陣，轉運到垃圾分類處理中心。

爆炸頭老師紅光滿面地開腔了：“各位，我想你們中的很多人都奇怪，常識而已，有什麼好學的？如果有作業和考試，那就更煩人了——悄悄告訴你們，這門課是沒有作業和考試的，各位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