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冰歌三步并兩步邁到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
“哎呀,急死了!她們到底在說啥!怎麼一點兒聽不着啊?”“歡子你行不行!不行讓我來!”
“别擠!”
“噓!”
“哎喲我的媽,誰在怼我的頭!”
“快快快,傳聲筒好了。讓一讓讓一讓,讓我過去!”
“給軍師讓條道!”“快快!”
“我塞!去!”
一個被壓扁的、底端連着根釣魚線的紙杯從門縫裡飛出來,竄了老遠才停。
“咳!”冰歌使勁咳嗽一聲,大聲道:“别鬧了,我要開門了!”
“怎麼還是沒聲?”
“啥?以前都好使啊。讓我來!”
冰歌感覺自己的額頭一跳一跳的,她一把拽開門。
“我去!”“我滴媽呀!”“救命!”
幾個專心貼在門上的女孩立刻掉了進來,摔了個五體投地。其她争先恐後擠上來偷聽的女孩們一個不留神倒了一片,摔成什麼怪姿勢的都有。原先蹲在地上的女孩們掙紮着把栽在她們頭上的家夥們扒拉開,奮力試圖把自己挖出來。
冰歌深深地吸了口氣,上前幫忙拔人。謹傑帶着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哎呀呀,這是怎麼了,小朋友們?是我不好,霸占冰歌太久,讓你們等急了。”
小惠艱難地從人堆裡掙出來,她看上去很淩亂,頭發散亂開,有幾绺粘在臉上。甫一站直,她就對謹傑鞠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躬。
“姐姐好!您可真高!我們幾個有點擔心冰歌,就不請自來了。您可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哦?所以你們幾個小家夥鬼鬼祟祟地聚到門口偷聽?”
“嘿嘿,這個嘛……姐姐,我們原本隻是在這兒等着,可等了半天一點兒動靜沒有,就有點兒關心則亂了。但一見到您,我就知道,冰歌跟您在一塊準沒錯!您一看就是個可靠的好人。我發誓,我們什麼也沒聽到!我們都知道錯了。”小惠垂下頭,一副乖巧的樣子,實際在偷偷給女孩們使眼色。
大家紛紛開口道歉,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冰歌憋笑憋得肚子直抽抽,謹傑更是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行啦行啦!我不怪你們。倒是你們一會兒可别怪我才好。”
“您要帶冰歌走?”
謹傑正色道:“沒錯,我要帶冰歌回老家。她的家離這很遠,但是我保證,你們還是可以時不時見面。我不會像偷小孩的老鷹一樣把你們的朋友奪走的。冰歌在家會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她。”
朋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
薇薇撲過來緊緊地抱住冰歌的腰,把臉埋在冰歌衣服的褶皺裡。于歡從另一邊撲過來摟住她的脖子,小惠也上前一把抱住冰歌,她抱得很牢,好像想就此和冰歌合二為一,永遠粘在一起似的。
女孩們都圍過來,一個個上去擁抱冰歌,祝她好運,祝她幸福。大家臉上都帶着又哭又笑的表情。冰歌一一回抱夥伴們,溫柔地擦去幾個女孩沒憋住的眼淚。可她們有的哭得更兇了,一邊掉眼淚,一邊咧着嘴笑。
“好啦,現在還不到分别的時候。你們要不要跟我玩一天,明天再回來?”
“什麼?那太好……我是說,那會不會太麻煩?蔣老師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小惠說。
“不用管這些。你們蔣老師那邊我會解決。你們隻要告訴我想不想來就成了。”
“當然了!我們都舍不得冰歌,能和她再待一天,我們高興死了!”一個女孩立刻說。
“姐姐,你要是能說服蔣老師,您就是這個!”于歡豎起大拇指,眼角還有淚花沒來得及收回去,“我一輩子佩服你!”
“姐姐,真行嗎?我們想來,我們每個人都想來。人再多一點能成嗎?我們還有幾個人肯定死活也想來,隻是她們被我安排守家去了,現在不在這。”小惠帶着些忐忑說。
謹傑輕輕皺起眉頭,笑道:“孩子們,可别再叫我姐姐啦,我比你們蔣老師還要大上不少呢。叫我謝姨就好。”又對小惠說,“你們的團隊不小嘛!一共多少人?”
“不算七歲以下的,我們有十二個。”小惠回道。
“成!就這麼定了。冰歌,你跟我來,咱們先把手續搞定,再來接你的夥伴們。”謹傑又對閃電幫說,“你們叫完人可别亂跑哦,我要是找不着你們,可就直接帶冰歌走啦。”
“來了!”冰歌伸出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對夥伴們比了個閃電幫專屬的“必勝”。
接下來的事出奇地順利,院長——一位五十來歲的女士,在謹傑那張“招生準許”下順從極了,立刻開始辦理領養手續,嘴裡還快樂地感慨着,總算有孩子被家人找回去了。
“您奪取了院長的神智嗎?她不會有什麼事吧?”冰歌悄悄問謹傑。
“哪有那麼誇張,一個初級迷惑咒而已。嗯,還要算上招生準許的威力。她當然不會有什麼,精神和□□都很健康。”
“讓我最後再檢查一遍,上了年紀就是得仔細點兒啊。”院長扶了扶老花鏡,對冰歌二人笑了笑。
院長用食指蘸了點唾沫,開始一頁一頁地翻紙。當然啦,事實上她翻的一直是同一張,那唯一的一張。
“嗯,不錯,你的條件很好。是了,你的初評還是我經手的。奇怪……你之前來過我們福利院嗎?”院長眯起了老花鏡後面的眼睛。
謹傑隻是微笑,一小片紫霧從院長面前飄過。
“唔,我想起來了。就在上個禮拜,你來申請領養,偶然遇着冰歌,發現她像極了你早逝的妹妹,就去做了親緣鑒定……”
“是啊院長。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又一小片紫霧漫過。
“好,填完這張表,你就可以帶這孩子走了。有三個月的觀察期,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定期探訪,記得在三個月之後過來辦剩下的手續。之後的流程和你需要帶的材料都寫在這份文件裡了,你可以記一下。”
謹傑不知道從哪掏出支中性筆開始填表。冰歌注意到,她是真的在填個人信息,而不是在上面畫符咒。
“現住址:北京市……您在那兒有房子?”
“你會知道的。”謹傑對冰歌眨了眨眼,在表格上落下最後一筆。
她頗自然地提出和閃電幫的約定。
院長搖頭:“這不……”
一縷紫霧出現在院長眼前,舞動,遊過,消逝。
她口風一變:“既然孩子們這麼舍不得,也不是不能通融。這樣,你和楊老師一會把孩子們帶過來,你和她們都做個登記。明天上午十點前,務必把她們一個不少地送回來。”
走出院長室的門,迎面是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