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說的這麼吓人嗎？”我噼裡啪啦敲打着鍵盤回道。

“嚴重的話，确實有關于個人的生死存亡。”大劉很快回複了消息。

“就十分鐘，我隻有十分鐘。”

“行，十分鐘就十分鐘！老地方見！”

将産品文檔保存妥當後，我合上筆記本電腦，起身離開辦公區。離開前，我特意朝大劉的工位瞄了一眼。小小的工位上空無一人，看來他已經在老地方等我了。

期間，柳東用他那眼白部分多過眼球的小眼睛瞄了我一眼，意思像是在問我有何貴幹。我沒搭理他，而是緊緊握住手機朝那個老地方走去。

剛一到老地方門口，透過四周的磨砂玻璃，我就看到一個碩大的身軀已經端坐在裡面等着了。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會議室的玻璃門。

“诶呀，小麥來了啊！”大劉笑着跟我打了個招呼。

“長話短說。”我輕聲附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這天挺熱的吧，這個是給你的。”大劉說着将手邊的一杯冰美式推到我面前。

“别整那些沒用的，說事。”我沒有順勢接過來，而是把紙杯推回給他。

“跟劉哥就别客氣了，特地給你買的。”

“太涼了，我喝不了。”我随便找了個借口。

“那哥幫你捂捂，捂暖和了再給你。”

“随便你。趕快說事，說完我好回去幹活。”

“好，好，好…”大劉說着看了一下戴在粗大手腕上的價格昂貴的手表，笑嘻嘻的接着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都八月了。”

我沉默不語，心想現在天這麼熱，不是悶熱的酷暑，難道是凜冽的寒冬臘月不成？

“距離九十月也沒幾天了…”

“幹嘛？你現在已經老到憂傷四季交疊更替的年紀了？”

“九十月有個什麼事來着…是什麼來着…诶呀，瞧我這記性，明明剛才一直琢磨的事，這會兒咋還給忘了啊…小麥，你幫哥想想。”

“想什麼想啊，九十月不就是秋天嘛，四季的更疊變化不是大自然更古不變的規律嗎？”

“那我換個說法…你想想去年這會兒你去幹什麼了？”

“我去年幹什麼了？我…”

想着想着，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在腦海中突然浮現，我頓時明白了大劉找我來的用意。可我沒把話順下去，而是說起了别的。

“去年這個時候，我休年假出去玩了一趟，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真是惬意啊。”

“是吧，在外灘的江邊走一走還挺不錯的吧。”

“你說什麼呢？我剛才是說我去年休假去東湖玩的事，那個時候真的好開心，每天過得都很充實。”

回想起去年東湖戲劇節的點點滴滴，心中萬千感慨。那個時候我和大叔彼此還不太認識，我還記得那天他突然敲開我家的門，希望我能以助理的身份跟他一起去戲劇節。現在想來，時光飛逝，轉瞬間已物是人非。他追求夢想的腳步從未停止，而我卻被落下太遠太遠。

“诶呀，不是這個事。小麥你再好好想想，你休假回來我不是帶你一起去出差了嘛。去上海出差的事，你不會都忘了吧？”

我輕歎一聲，心想大劉終于等不及還是自己把話說了出來。我沒有回避，而是決定正面回應。

“對啊，當時不知道是被誰騙去的。”

“诶呀，小麥，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不是還見到老同學了嘛。”

“老同學怎麼了？人從生下來從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到大學，甚至是念研究生和博士，一路學下來老多同學了。”

“可是傑總不一樣吧？”大劉說着臉上露出壞笑。

“是有點不一樣，細數下來，我跟他根本算不上同學，頂多算是校友。”

“诶呀，校友也是同學啊。”

“你到底要說什麼？最近那個項目不是都做完了嘛，整個項目組可是連續熬了好幾個大夜啊，累得人都差點兒暈倒在工位上了。你還想幹嘛啊？”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新項目沒出什麼大問題，對方還算滿意。”

“沒出什麼大問題？還算滿意是什麼意思？你現在又要幹什麼？”

“這不…一年的合同期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續簽的意願。”

“你自己去問不就知道了嗎？”我沒好氣的說道。

“要不麥麥先幫劉哥我跟傑總打聽打聽？”

“你也知道他早就不管這個項目了，你自己去找王小磊問一下不就有答案了嗎？”

“可是…”大劉吞吞吐吐的，不知到底在猶豫什麼。

“再說了，合同的事不應該是商務的活嗎？管我什麼事？我已經夠配合了，你自己掰手指頭算算，為了促成合作，你說說你騙了我多少次，哪次我不是都照着你的意思去做了嗎？現在還要我做什麼啊？讓我轉崗改行當産品經理，我也服從組織安排了，你們别欺人太甚了！”我氣得終于把憋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兒的都說了出來。

“麥麥，你别激動，哥沒别的意思，隻是想拜托你幫忙先去傑總那打聽打聽，看看他們公司是什麼意思。我哪敢直接問王小磊啊？最近他又跟吃了火藥似的，一點就着啊。”

“他着不着的，管我屁事啊！我已經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了…再說了王小磊應該也不是那種愛挑刺兒的人吧，是不是新項目上線後出什麼事問題了？”

“沒什麼事…就是功能上線後，出了一點小Bug…”大劉說着将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了一起。

“小Bug？不會是支付跳轉那塊出問題了吧？”

大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繞開了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先不說那些…咱們畢竟也是一個項目組啊，有傑總公司的合作，咱們項目組才能繼續維持目前的人員配置，但凡丢了一個客戶，恐怕又得調整了…”

“不就是優化嘛，優化就優化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咱們誰都無力回天！”

“可是咱們不能什麼都不做，等着被人優化掉吧？明明咱們是靠實力留下來的…”

“就算我談成了有什麼用，不像你還有提成。”我小聲嘟哝道。

大劉見我态度有緩，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伸長了脖子先前使勁夠了夠，小聲說：“事要是成了，我讓柳東給你績效打高點。”

“嘿！什麼績效不績效的，隻要公司裡有人，就算什麼都不幹，分分鐘就可以把人家績效打到最高。相反的，我們這些一天做牛做馬往死裡拼的，就算做得多好有什麼用啊，績效還不是最低的。”

“诶呀，小麥你看事情可不能這麼偏激啊。你相信劉哥，隻要有哥一口吃的，肯定不會虧待咱們麥麥的。所以你就幫哥打聽打聽好不好？續約的事肯定還是我去執行，你就幫哥先行去探探敵軍的口風就行，别的不需要你做。”

“真的假的啊？别到時候又都推給我…”

“不能，不能，你不是都說了嘛，談合作是商務的事，具體的執行還是我自己來跟。”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沒别的事，我要回去工作了，新項目的産品文檔還沒寫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