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天是最後一天啊?”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今天。”
“啊?這麼快?”
“是啊,人家做事的風格就是這麼雷厲風行。不像我們這群人,做一個項目從一開始孵化到最後上線,沒一個月也得半拉月的,上面可沒時間跟咱們耗啊。所以啊,你既然留下來了就好好幹,能多賺一塊錢就多賺一塊,你不是還得還房貸嗎?”
我朝老王默默點點頭。
“那什麼,晚上我請您吃個飯啊?”我說道。
“咳,别破費了,跟我還客氣啥。有這個錢還不如自己去吃點好吃的,你看你瘦的臉都凹進去了。還有這個黑眼圈怎麼搞的啊,都快掉到下巴上了。這個錢花在我身上幹嘛呀,還不如拿去好好度個假什麼的。”
“可是度假也不夠啊…”我小聲嘟哝道。
“好啦,好啦,你有這個心我就很知足了,也算我沒白培養你。”
“别介啊,老王,這飯我還是得請,要不我這心裡也過意不去啊。就像您說的那樣,您一直是我尊敬的前輩。人雖然走了,可茶不能涼了。”
“诶呀,小麥,别跟我客氣了,真的。有你這份心意,老王我也知足了。”
在老王的一再堅持下,我默默退了場。他走的是如此的安靜,以至于沒人發現任何異樣。聚散終有時,再見亦無期。
第二天,新的項目組正式成立。項目組負責人無疑由柳東擔任,而我這個半吊子産品經理也正式上崗。大劉像是看出了我的不悅,還勸我說換換崗位也好,總比一直坐在辦公室裡對着測試機有意思。我隻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第三波優化後,公司裡的氛圍表面上雖有所恢複,但實則每個人都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在下一輪優化中失去工作。當然這幫人也不是沒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可随着年紀的增長,也沒了年輕時的拼搏幹勁,隻想着踏踏實實按部就班的工作。
可這個希望之門隻向那些準備好随時迎接挑戰的人敞開,像我們這樣的三十加、四十加的老阿姨和大叔們,身心早就折騰不動了。
也許我的想法并不适用于大多數,可我自己就是這麼想的。都這把年紀了,真的沒法跟零零後相提并論。幾年前就算連熬幾個大夜,我也能保持精力努力投入新一天的工作。可現在卻不行了,熬了夜第二天就眩暈的厲害,更别說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了。
所以我想如果自己轉做産品經理的話,也是個機會,應該就不需要連熬幾個大夜了。在我的印象裡,他們都是等研發把飯做好了端到他們嘴邊。若是上線的項目有任何問題,也可以把鍋甩給研發,因為敲代碼的畢竟不是他們,出了Bug跟他們又有什麼關系呢。
盡管有一萬個理由證明了轉崗的必要性,同時也有一萬個理由阻止我接受新的變化。我雖也不是頑固不化不懂變通之人,可我這心裡就是覺得怪怪的,别扭得緊。
礙于目前正處于組織架構調整階段,公司上層對已有項目分配做了些許調整,不過季傑公司的項目還是留在了我們項目組。按照大劉的話說,那可是他跟上級求爺爺告奶奶拜托來的。
大劉本以為大家能感激他的付出,可這幫鋼鐵直男在聽過大劉的一番侃侃而談後都沒什麼反應,隻是愣愣的坐着。大劉雖心有不悅,但也得依仗這幫哥們兒。沒了開發就剩大劉他自己的話,銷售的商品無人維護,就算他那嘴皮子耍得再溜也沒有任何意義。
會議期間,我也是默默坐着未發一言。一來是剛剛轉崗我還沒有适應,二來是我本就不是為了尋找存在感積極發言之人。所以整場會議下來,也就隻有柳東的開場白和大劉那沒譜的胡亂暢想。
回到工位,我偷瞄了一眼許昂。他的工位上空空如也,我這才想起來這孩子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在歸屬部門還沒有定論的情況下就消失了好多天,他到底去幹什麼了呢?難道這小子也被優化掉了嗎?不過桌面上的私人物品還都在,或許是他先把沒休的假休完後,就卷鋪蓋走人了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嘗試過跟其他同事打聽許昂消失的原因。可衆人都是毫無頭緒,他們竟然還調侃說如果連我就不知道的話,他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隻能尴尬的笑一笑,然後找個借口匆忙離開。我多少次想給許昂發條信息,問問他究竟跑去哪裡了。可一想到那天我們之間的争吵,我就怎麼也鼓不起勇氣來,隻得悻悻做罷。
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大劉給我發了條信息,叫我去經常碰面的小會議室,說是有事要說。我心想這個大劉不會又要起幺蛾子吧,可他叫我我又不好不去,隻得硬着頭皮隻身前往。
“大劉,咋了?有什麼事不能線上溝通,非得來這兒接頭啊?”我推開小會議的門,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麥麥,明天跟我去一趟上海。”大劉笑眯眯的看着我說道。
“去上海幹什麼?”我一聽果然沒好事。
“傑總的項目有新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