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大劉一前一後來到門口,季傑看了看大劉,又看了看我。
“傑總,您看帶上麥麥可以嗎?她不會做飯,晚上一個人回去也是湊合。”
“好吧,那就勉強帶着她吧。”季傑輕描淡出的說道。
“那您看咱們去哪?”大劉詢問道。
“我叫的車已經到了,咱們上車說。”
季傑說着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俯身坐了進去,我則和大劉分别坐在後排。雖然後排座位隻坐了兩個人,可他碩大的屁股已經擠到我了。
“诶呀,大劉你這春節回去是不是又長膘了?你都坐我身上了。”
“麥麥,抱歉,抱歉。我往旁邊挪挪。”
大劉說着挪了挪他的大屁股,可怎麼挪也還是擠着我了。我無奈的歎了口氣,目光瞥向窗外。
“劉總,剛才你不是問我晚上吃什麼嘛,咱們待會兒去吃一家上海本幫菜。”
“吃上海菜啊,蠻好的,蠻好的。”大劉用極其别扭的粗嗓子說道。
我郁悶的看了看大劉,心想這老小子油嘴滑舌的本事可真不是蓋的。吃上海菜有什麼好的,對着這倆人吃飯,我準要消化不良了,還不如自己回家煮螺蛳粉吃呢。
思忖間,車子停在北京某一著名商圈。我擡頭看着建築物和街道上跳躍閃爍的霓虹燈,心想這家上海本幫菜餐廳的消費水平肯定不低。就這兒地界,光店租應該不便宜。
季傑應該是這裡的常客,他輕車熟路的指引我和大劉來到一層底商的一間餐廳。實木牆闆雕琢的古樸店面,鋪着藕荷色典雅法蘭絨桌布的四人圓桌,牆上随處可見的旗袍氣質美女畫,還有一整幅有些泛黃的老上海灘街景黑白照片,使得餐廳看起來很有老上海的味道。
“就是這裡了。”季傑說着拉開椅子。
“诶呀,是這家餐廳啊。聽說這裡的上海菜做得很地道,甚至有人評價說比當地的菜色還要好切伐的呦!”大劉環顧四周,欣賞着店内老上海味道十足的古樸裝潢。
“诶呀,劉總,您這上海話說得很地道嘛!”
“哈哈,都是這幾年走南闖北積累下來的,我們在上海的客戶也是蠻多的,互相之間總要時不時的走動走動,一來二去就學會了啦。”大劉說話間竟然卷起了舌頭,聽得我那叫一個不舒服,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是嗎?我們的客戶也是遍布全國各地,北京這邊也不少,所以我這不是一過完年就過來了。”
“诶呀,和我這樣的小商務相比,傑總真是日理萬機。”
“哪有,哪有。”季傑笑着擺擺手。
這時,服務生拿着菜單前來詢問是否要點菜。
“劉總,您看看,來點什麼?”
“诶呀,傑總您看着點吧。我們平時吃飯也不那麼講究,是吧,麥麥?”大劉說話間朝我努了努下巴,我沒有說話,隻是尴尬的笑了笑。
“那好吧,既然二位執意我來點,那就我來吧。”
隻見季傑邊翻看菜單,邊在菜單上面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服務生頻頻點頭,将點的菜品一一記錄下來。
“好的,請稍等下。”服務生說罷轉身離開了。
“诶呀,傑總,今天讓您破費了。”大劉寒暄道。
“咳,應該的。”
“诶呀,不管怎麼說,都應該是我們招待傑總您才對。”
“不,不,這才叫禮尚往來嘛。有來有往才有人情,這人啊才能長久的長處下去。”
“傑總說的對,說的對啊!”大劉說話間看看四周,像是在找什麼。
“劉總,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先以茶代酒,敬您剛才那句話,有來有往才有人情啊。麥麥,您聽傑總這話說的,真是太有文化了!”
“咳,我就是随口那麼一說。咱們今天就是家常便飯,不喝酒了吧。劉總,你看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了。不瞞您說,我媳婦天天逼着我戒酒。戒酒就算了,還逼着我減肥,你說我這命是真苦啊!”大劉說着說着竟賣起慘來。
“還是劉總好命啊,家裡有個會疼人的媳婦。”
“嗯?怎麼,傑總還沒結婚嗎?”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我還是未婚。”
“啊?傑總這麼年輕有為,怎麼還沒碰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呢?”
季傑沒有回答,隻是尴尬的笑了笑。
“其實啊,我們麥麥還一直單身呢。您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啊,這麼優秀的兩位怎麼還單着呢。要我說啊,可能還是時候未到。不過啊,現在啊,可是真到時候了…”
還沒等大劉把話說完,我的腳已經死死踩在大劉穿着皮鞋的腳上了。他疼得直皺眉頭,可為了避免被季傑發現,隻得強忍了下來。
這時,服務生端着餐盤來到我們這桌。
“您好,打擾一下。您點的菜好了。”
服務生禮貌的點頭示意後,将菜肴一盤盤端上桌。經典的外婆紅燒肉、蟹粉豆腐、腌笃鮮、糖醋排骨、油焖筍和上海熏魚,搭配生煎包和蔥油拌面。紅燒肉口感滑軟肉汁飽滿,蟹粉豆腐入口即化,腌笃鮮湯頭醇厚香濃,糖醋排骨外層軟糯内裡柔滑,油焖筍濃油赤醬爽脆鮮嫩,上海熏魚肉質鮮嫩外酥裡嫩。鹹香軟糯泛着油光的菜飯,餡料鮮美外皮酥脆的生煎包,還有滑嫩勁道油香油香的蔥油拌面。一頓頗具當地特色的上海本幫菜不過如此。
“咱們今天不喝酒,就是老朋友聚在一起吃一頓簡簡單單的家常便飯。”
“傑總可是好命的很,上海菜天天吃都不會膩的诶。”大劉谄媚道,語氣頗有上海普通話的味道。
我心想你傑總可是正兒八經的北方人,哪有北方人愛吃南方菜的道理啊。就算再愛吃,也就是一開始圖個新鮮。時間久了,暫時隐藏起來的北方胃早晚會抗議吧。
“你還别說,我這胃啊,到了上海後還真挺适應的。”季傑附和道。
“诶呦,诶呦。那南方的小姑娘是不是比這本幫菜還要美的呀?都說南方姑娘發起嗲來,可是要命的很呐。”
季傑沒有回答,隻是尴尬的笑了笑,敷衍着說道:“别光顧着說話了,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是呀,是呀,麥麥,你也多吃點。”
我默默朝大劉翻了個白眼,悶頭吃起飯來。我也不是不想和他們聊天,隻是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題。說什麼傑總的胃已經變成南方胃了,或是上海的小姑娘多會發嗲之類的。對于這些話題我也沒什麼好聊的,特别聊到女人的話題時,我這個粗枝大葉的北方姑娘更是沒什麼發言權。最關鍵的還在于我和季傑之間的矛盾在沒有解決的情況下,我怎麼也沒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大剌剌的跟他聊天。
不過常年走南闖北的大劉這将軍肚裡的貨還真是不少,聊完上海姑娘自然而然的聊起這大江南北的風土人情。比如哪裡的風景最美啊,哪裡的菜肴好吃啊。可聊着聊着,話題總會落在當地的姑娘身上。盡管我也可以就旅行的話題展開讨論讨論,可聊姑娘這事怎麼想都不适合自己。于是我全程都沒怎麼說話,隻是悶頭幹飯來着。
聊到正盡興的時候,大劉的手機不适時宜的響了起來。
“傑總,抱歉,我接個電話。”大劉向季傑示意後,接通了電話。
“喂,媳婦什麼事啊?嗯…嗯…嗯…嗯?怎麼了?你等會兒,我這就回去!”
大劉說罷挂斷電話,轉身向季傑說道:“抱歉啦,傑總,我得先撤了。媳婦在家裡一不留神劃傷了,一個勁兒的哭,我可能得回去看看。”
“行,劉總,您先回去吧。還是家裡的事重要。”
“那就抱歉了。那個,麥麥,替我招待好傑總。”
“啊?我自己怎麼招待啊…”
還沒等我搞清楚狀況,大劉早已一溜煙兒的奔出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