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沒睡啊?”我尴尬的問道,眼睛不敢看他。
“我…我等你…一起…”季傑說着臉上浮現陣陣紅暈。
“嗯?等我…一起…幹什麼…”
“我…我等着給你吹幹頭發啊,哈哈!”季傑随即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吹風機。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沒事,你快坐下吧。今天累了一整天,再加上…”季傑頓了頓,接着說道:“我來吧。你忘了嗎?我可是很擅長的。”
“你很擅長?好吧。”我見實在拗不過他,隻得答應了。
我掀開被子,順勢坐在床角。季傑則用他那厚實溫柔有力的大手,輕輕的撥動我每一處濕潤的頭發。溫熱的風吹拂着發絲,直到一點點變幹。這讓我不禁想起大學時期他來看我時,我們在外面瘋玩了一天後,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他幫我吹幹頭發的場景。那時他的動作還有些笨拙,總是會扯斷我好幾根頭發。雖然心裡多少有些埋怨,可是看着他眼中的溫柔,我卻生不起氣來。
一刹那,我仿佛沉醉于其中,竟然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那刻。我不曾提過分手,他也不曾心生怨恨無情的咒罵過我。可是很遺憾,所有的難堪都真切的發生過。而且再想到娴熟的手法肯定是後面幾任女友調教出來的,我就霍地清醒過來。
同一時間,季傑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好了,差不多幹了。”季傑說着将吹風機放回桌上,拿起手機看了看。
“誰啊?老婆查崗嗎?”我半開玩笑的說道。
“啊?我還沒結婚呢,哪來的老婆?”
“誰知道你結沒結婚!沒準兒孩子都好幾個了。”我說着順勢鑽進被窩,不過因為被窩裡涼飕飕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啊,你啊…”季傑無奈的搖搖頭,沒再就老婆的話題展開讨論。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那個把你的身份證号碼發給我。”
“要身份證幹嘛啊?”我驚覺的坐直了身子。
“買票啊,明天一早去玩呢。”
“原來是這樣啊。”
我說着起身拿起背包,拿出身份證遞給季傑。季傑接了過來,然後操作起來。
“那就麻煩傑哥了。”
我說罷裹緊被子,側過身閉上了眼睛,想着還是趕快睡覺吧,這樣才能從尴尬的氛圍中逃離出來。
突然,我感覺到身體被緊緊的抱住了,隔着被子緊緊的抱住了。
“你幹什麼啊?”
“你剛才稱呼我什麼?”
“什麼稱呼啊?”
“你剛才…不是叫我…傑…哥嗎…”
“咳,這個啊…咋了,叫哥不行嗎?”
“我不喜歡…”
“行,那叫弟弟也成。”
“我比你大好吧。”
“我管你喜不喜歡,你快起開!”
我哪是乖乖聽話的主,接着深吸一口氣再次使勁兒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可越是掙脫,他抱得就越緊,緊得我差點兒要窒息了。
“我呼吸不了了…我…”
“那你跟我保證,保證以後不再這麼稱呼我了…”
“我保證?我憑什麼保證啊?”
“你就不能聽會兒話嗎?哎,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對啊,我以前就是這樣。無論你說什麼,我哪次聽過啊?”
我說着再次使勁兒從季傑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可耳邊卻傳來溫熱的鼻息和濕熱的低語。
“就讓我這麼待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酥軟耳語之間流露出的絲絲溫柔再次融化了我冰冷的心。可在這絲絲溫柔之間,我卻聽到了莫名的感傷。我不再掙脫,而是任由他就這麼抱着。
“你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我…我就是想你了。八年前你的離去,連個倩影也不留給我…”
接着下一秒,我的脖頸處感到一陣濕熱。我想這濕熱一定是他的淚。
我轉過身子,正對着季傑。我看到他眼中有淚光閃爍,細長卷曲的睫毛已被眼淚打濕。我伸手将他攬在懷中,嘴裡不斷呢喃着那句始終未曾說出口的對不起。
那時的我不想去面對,我任性的逃避現實,逃避幾百公裡外的男孩的苦苦哀求,甚至是指責咒罵。戀愛時,我痛恨我們之間的距離。分手時,我卻仗着這幾百公裡的優勢,肆無忌憚的傷害對方。僅憑一條分手短信就結束了将近兩年的遠距離戀愛,然後毫不猶豫的将對方從各種社交軟件裡拉黑了。而後不久,我也更換了手機号碼,至此再無聯系。
我以為當初自己這麼做,并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無論是心裡還是記憶,就算曾留下一絲痕迹,時間也會抹平一切。可是我錯了,真的錯了。
“對不起…”我反複重複着。
看着懷裡默默流着淚的季傑,這讓我不禁想起去上海出差時,我把酒醉的他撿回酒店房間的事。那個時候,他恸哭的理由也是因為我嗎?
“一切都過去了…”
我輕撫着他那厚實的背,可他就像是小男孩似的。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我想他也是吧。每個男人身體裡,還住着那個孩童時期的曾經的自己。
“小新,我真的不行嗎?”季傑緩緩擡起頭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