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冷言冷語說完後，少年神情茫然而又呆滞。臉上從眼睛蔓延至嘴角的淚，在冷白的臉上格外顯眼，突兀的像是割開了皮膚。少年眼睛濕潤潤的，眼裡的無助紮得人生疼。

他過了好一會，才有所動作。白着一張臉一語不發地走了。

也或許不是有些，顧執玉感覺很不舒服，是他以前很少有的情緒，搞得他心裡直發顫。

所以才不繼續披着先前那張皮與白霖笙虛與委蛇，

而是直接無視了他，眼睛直直看向安之流。

少年好像變化了許多，兩年時光，曾經略顯青澀的少年抽條成了更加身姿挺拔的模樣。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五官出落地更加秾麗，臉上線條分明。先前臉邊軟軟的嬰兒肥也不見了。

顧執玉更生氣了，兩年沒看着，自己養了許久才出來的稍顯圓潤的肉也沒了。

把安之流撿回來的時候，他是副又髒又瘦小的模樣。13歲的年紀，營養不良導緻他比同齡人矮了一截不止，初見時，一張髒兮兮的小臉瘦得有些脫了相。

顧執玉養了好些時候，才将他養回來。

顧執玉現在想捏捏他的臉。

非常想，卻還是忍了下來。

隻在少年一語不發眼神閃躲靠過來時，撚了撚指尖。

安之流擡首看向顧執玉，抿着唇想說些什麼，卻一下被他那雙含笑溫柔的眼吸住了。

少年眼神發怔，看起來有些呆呆的。顧執玉突然擡手，蹭了蹭他頰邊的軟肉。

“沾了些灰。”顧執玉随口解釋道，眼前的少年有些灰撲撲的。

旁邊的白霖笙或許是覺得有些怪異，硬生生出口道：“安師兄，我與阿玉不過志趣相投，此次結伴出行也是恰巧。安師兄跟着我們一路來到這裡，又遲遲不肯露面，莫不是懷疑我們的關系監視我們。”

而後眼神帶了點責備地看着安之流道：“我知外界有些關于我和阿玉的風言風語，但我們隻是知己，安師兄這樣做，未免有些太孩子心性了。”

“我愛去哪去哪。”安之流回過神，看着顧執玉和他身邊站着的人。兩人皆穿白衣，端的是一個出塵脫俗，站在一起，猶如天作之合。

安之流覺得刺眼到了極點，一對好看的眉狠狠皺着，臉上冷意要化為實質。

“哼。”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一時間安之流和白霖笙都轉頭看向那。

顧執玉見兩人看過來，默默斂了笑意。

天，他隻是看小師弟兇人太好笑沒忍住。眼尾紅紅的，臉也有點紅紅的，眉毛擰到一處，像抓狂的貓崽子。

安之流抿了抿唇，有些固執道：“我跟着我師兄，沒問題。”

但他在害怕，害怕顧執玉說出要他疏遠的話來。

“嗯。”

卻得來一句帶着笑意的回應。

安之流被顧執玉接二連三的親近弄得有些呆愣。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透着點細碎的光亮，而後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黯淡下去。

顧執玉這樣對他，定是為了白霖笙吧。

“他害你受傷，我不會幫着他的。”安之流咬着牙道。

浮光嶺易入難出，顧執玉現在受了傷，按白霖笙的實力要想在浮光嶺中安然無恙地出去肯定十分困難。

整個白玉峰都知道安之流與白霖笙關系奇差，堪稱水火不容，讓安之流幫白霖笙簡直異想天開。

但現在有個顧執玉。

白霖笙知道，安之流很聽顧執玉的話。看起來驕橫的一個人對白玉峰大師兄卻是言聽計從。

顧執玉不知道，他可是看得清楚。

隻要顧執玉給他一點好臉色看，安之流就什麼都願意去做了。

像條他的狗。

還是會對他狂吠的狗。

所以白霖笙很讨厭他，不過一個入不了顧師兄眼的人，竟還占着顧執玉未來道侶的名号。

真以為自己能成為顧師兄的道侶嗎，可笑。

“安師兄，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同門師兄弟，你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白霖笙蹙了蹙眉，目光劃過二人，而後将目光停留在顧執玉身上，神情委屈地看着他。

顧執玉正疑惑安之流在說些什麼，回過神發現二人又将矛盾轉到他身上了。安之流微微擡首，眉眼一片冰涼，白霖笙則一臉期許地看着他。

顧執玉隻好定了定神，問道：“你願意帶我們出去嗎？”

“我說了，我不會幫他。”安之流惡狠狠道，衣袖下的手卻攥的發白。

一定要，他幫他嗎……

“好，那算了。”顧執玉幹脆地說。

而後轉頭看向白霖笙，眼裡寫着：他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白霖笙：……

你倒是哄一下啊，你不知道他喜歡你？你溫柔點說兩句他肯定什麼都願意幹。

但是他說不出口這些話，隻能僵着臉色，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