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開的目光移到身旁正在蹙眉沉思的曲林秋身上,意識到他應當是發現了什麼,于是問道:
“怎麼,是想到什麼了嗎?”
曲林秋猶疑着點頭,“隻是一個猜想,你們說,如果襲擊這個人的正是被詭異寄生的程平,是不是就能說通了呢?”
否則一個人得被什麼樣的怪物襲擊,才會在ICU躺半個多月險些喪命?
四人到達醫院時正值下午三四點鐘,炎熱的日頭下即便依靠街邊的降溫機器人也無法驅散高溫,街道上甚至醫院門口都見不到幾個人影。
“待會兒我進病房你們就在門外等我,不要亂——”
“小苟!怎麼就這麼巧在這撞上你!”
唐曉光正在叮囑曲林秋三人不要跑遠免得他出來找不到人,話剛說一半就被一道聲音插進來打斷。
揚聲叫苟天明的人就在他們兩步遠外的候診大廳,一身白大褂配運動鞋,手裡還提着一個公文包,看起來不像是這裡的醫生。
關鍵是這個人顯然認識苟天明。
可苟天明的表情卻好像沒見過這個人。
“他怎麼知道我叫什麼,這人是誰啊?”
苟天明拍着後腦勺也想不起來,沒想到對方不僅叫住了他還往他的手裡塞進來一沓文件,語速很快地跟他說——
“還好在這碰上你我都要忙昏頭了,這樣,你幫我把這個送去院長室,我這邊還得回研究所取趟材料……謝了兄弟,周一上班請你吃飯。”
那人說完便快步向門外走去,看行色的确匆忙,而苟天明則捧着一疊文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認識他嗎?”
這熟稔的語氣連他自己都迷惑了。
“是基因所的人,他白大褂的袖口有樹藤的紋路。”
四方大學創辦的基因研究所的所徽就是兩根互相纏繞緊密相連的樹藤,形狀類似于人類基因的雙螺旋結構,同時還象征着生命的生生不息。
能穿帶有樹藤紋路白大褂的隻有可能是基因所的研究員,也就是苟天明半個同事——畢竟他錯過了報道時間還沒有正式進入基因所實習。
一頭霧水的苟天明隻得幫忙跑一趟送資料,唐曉光已經進了病房進行問詢,隻留下曲林秋和邢開在醫院的走廊長椅上靜靜等待。
“緊急診療請讓一讓……緊急診療……”
走廊上突然從遠至近滑過來一隻醫護機器人,嘴裡播報着有緊急診療需要走廊行人避讓。
在它過後不久一輛擔架床在幾名醫生護士的簇擁下飛快沖進走廊奔向另一頭的搶救室。
“肌肉痙攣不止,呼吸衰竭……”
“凝血功能障礙……準備輸血……”
呼啦啦一大群人從曲林秋跟前經過,曲林秋的目光不自覺看過去,神色一怔。
躺在病床上情況危急的是一個年紀不超過十歲的孩子,胳膊像木柴一樣幹瘦,露在外面流着血,臉上身上都是常年摸爬滾打的污垢。
“竟然是這個孩子……真可憐。”
一個護士探頭看了一眼,惋惜地搖搖頭。
同她一起的另一名護士好奇問道:“那孩子你認識?”
“哎呀你也認識,就是每天雷打不動在新民街乞讨的那個孩子,聽說是在一家餐廳後廚,不小心吃了摻滅鼠劑的面包……看這個樣子,恐怕沒得救了。”
“啊沒想到是那個孩子……”
兩個護士一邊說着一邊走遠,曲林秋沉默地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腦内的修煉系統突然發出一聲輕響——
『叮!由于宿主法力過度消耗,即将強制開啟修複模式——倒計時,三分鐘。』
曲林秋一愣,什麼修複模式?
他的法力在對抗那隻進化的詭異時的确被榨幹得一滴不剩,但怎麼還有強制修複?
沒等他搞清楚這一切,這坑爹系統的修複模式就已經倒計時結束,曲林秋隻覺得一陣無法抵禦的疲憊像海潮一樣漫湧上來,他心頭一緊,沒能扛住這突如其來的倦意,昏睡過去。
同樣在閉目養神的邢開即便在剛剛那一番混亂當中也沒有睜開眼。
躁動期的來臨讓他開始了周期性的清醒和沉睡,他不得不抓住一切機會梳理自己紊亂的能量核心。
突然,他的肩膀一重,有人靠了上來。
邢開無聲睜開雙眼,上一個在祂假寐時貿然靠近的家夥墳頭草已經兩米高了,這次又是誰膽敢來觸怒——
原來是祂的小點心。
邢開悄無聲息地放松肩膀,感受那帶着溫涼暖意的細膩皮膚,在曲林秋每一次呼吸起伏間與他的側頸輕輕相貼。
那股屬于曲林秋的、獨特甜美誘人的氣息也再一次橫沖直撞湧入觊觎已久的獵手的鼻腔。
祂甚至開始深呼吸,期待每一次吸氣那香味都能盈滿祂作為人類用以汲取氧氣的肺腑。
『他好香』
邢開的目光不自覺從曲林秋毛茸茸的發頂落到那對他來說極盡誘惑的白皙脆弱的脖頸。
他不自覺地用舌尖舔舐犬齒,那略微有些刺痛的感覺并未讓他清醒過來反應到此刻他們正坐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
那隻會令祂更加興奮。
『我隻嘗一口』
祂的唇逐漸靠近曲林秋毫無防備暴露出來的側頸。
『或許等嘗到這味道,就不會再讓我無法自控了』
祂幾乎為自己找足了下嘴的理由。
直到濕熱的薄唇即将貼上那片誘人的白皙,淡青色血管下奔流的血液像是噪熱的鼓點催促他咬下去……
“你在幹什麼?”
曲林秋的聲音突然響起,本在沉睡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