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開也着實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就在剛剛,他敏銳地察覺到齊猛帶着人沖過來時,想要故技重施寄生在曲林秋身上躲過追查。
這一招他在數天前數網街命案現場也曾用過,在齊猛等人抵達現場時不動聲色隐藏在了那個叫唐曉光的愣頭青身上……
他原以為這次也能奏效,卻在探出觸手的瞬間被這個叫“曲林秋”的古怪青年蟄了一下!
邢開的觸手猛地縮回身體,咬着牙打量眼前的人,才發現他的身上籠罩着一層奇怪的金光。
“邢先生,深更半夜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齊猛的目光驚詫猶疑地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打轉,沉聲問道。
“……”
曲林秋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叫邢開,總覺得聽着有些耳熟,想起在從調查處前往流浪者監護站的路上,那個小警員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
好像還是什麼仿生科技集團的大老闆?
這種身份的人不在四方城裡呼風喚雨,大半夜跑來城郊做什麼?
曲林秋狐疑地看着邢開的背影,心裡是同齊猛一樣的困惑。
不過現在可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曲林秋看着齊猛身後有人穿着防護服拎着箱子靠近崔敏的屍體,用儀器掃描了幾下,沖齊猛搖了搖頭。
顯而易見人已經涼得透透的了。
齊猛擡手讓人将屍體處理收納,回去還需要讓法醫處再詳細鑒定檢查。
至于眼前的兩個人,齊猛捏了捏眉頭,很是頭疼。
曲林秋本身就在他們的通緝名單上,又連續兩次出現在案發現場,說是巧合恐怕都沒人會相信。
至于邢開,這可是個皺一皺眉就能令四方城經濟動蕩的棘手人物……
“調查處需要對你們進行詢問調查,邢先生,得罪了。”
齊猛這般說着,神情冷肅地回頭示意隊員上前。
“帶走。”
曲林秋對于“二進宮”的事實已經坦然接受,因此在押解車返回調查處的路上甚至還有功夫打了個盹。
相比之下,邢開可就沒這麼輕松了。
他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從身旁迷迷瞪瞪點腦袋的曲林秋身上冒出來。
一絲一縷,像是誘人的軟鈎,似有似無地缭繞在兩個人身體間狹小逼仄的空隙裡。
他好香甜。
邢開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地捕捉這股奇特的味道,維持人類皮囊的觸手也受到影響,不自覺地探出皮膚,争先恐後要靠近身旁的獵物。
沒錯,邢開從沒在其他地方聞到過這樣誘人、迷亂又上瘾的氣味。
祂私以為這是祂的躁動期來臨,勾起了捕獵的欲望。
否則祂為什麼控制不住想要伸展開被皮囊束縛的軀體,用觸肢去裹纏身旁這個清瘦漂亮的小東西,想去舔舐他散發誘人氣味的全身,讓他融化進自己的身體……
“我真是瘋了。”
邢開強制自己将注意力剝離開那個會讓他犯錯的“美味陷阱”,始終平靜乃至于死寂的心核,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抨擊他柔韌溫暖的胸腔。
但他不能放任自己吃掉獵物。
至少不能是現在,不能在這裡動手。
作為存活了億萬年之久的異種邪神,觀察人類是祂難得找到的一個能夠打發時間且頗有興趣的活動,祂還不想這麼快就撕破僞裝。
于是,處于躁動期的邪神拼命按捺住同樣焦渴不安的觸手,第一次體會到“愛而不得”的酸楚。
“到了,把人帶到審訊室裡,順便再叫一個法醫過來一趟。”
齊猛拉開車門吩咐道,職業習慣他對血腥氣格外敏感,因此方才坐在車裡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鏽味。
曲林秋的左手掌心有一道傷口。
不算淺的傷口還在往出滲血,齊猛不動聲色觀察過,創口很是齊整,像是鋒銳的利器割傷。
可無論是曲林秋自己還是邢開,甚至死去的崔敏身上,都沒有這樣的東西。
這小子身上秘密還真不少。
齊猛最後看了一眼還未完全清醒,睡眼惺忪的曲林秋,轉身進了調查處。
他得先處理今夜詭異現身的事。
看過崔敏的屍體後,齊猛原本不甚堅定的懷疑算是落到了實處——
同樣的腹腔開放性創傷,身上像是被野獸啃噬的痕迹。
無論是程平還是崔敏,應當都是詭異襲擊緻死。
今晚包括他在内,守在收容所裡的所有隊員都聽到了詭異發出的尖銳鳴叫,趕去現場卻什麼也沒發現。
而邢開和曲林秋沒有被詭異襲擊的迹象,那個殺死了崔敏,甚至可能同樣也導緻程平死亡的詭異,多半在他們趕到之前就逃之夭夭……
“調取崔敏死亡現場周邊一公裡所有的天眼錄像,看看那鬼東西到底逃去了哪裡。”
“那東西能寄生,不是它襲擊了崔敏,而是它一直就待在崔敏身體裡。”
審訊室裡,曲林秋描述着流浪者監護站中所見到的情形,糾正齊猛的猜測。
他不擔心齊猛調查,那天晚上他和苟天明老瘋子逃出監護站時,聞聲趕去的守衛們必定已經見到了崔敏的恐怖模樣。
隻要齊猛問問那些守衛,就清楚他沒在這件事上扯謊。
齊猛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因此暫時放下這件事,轉而問起今夜案發現場的情況。
“既然你親眼目睹那怪物從崔敏體内鑽出,它沒注意到你?為什麼不對你做出攻擊?”
“怎麼可能沒有攻擊我,但我也有防身技巧,否則你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兩具屍體了。”
齊猛忽略曲林秋話裡的嘲諷,緊跟着追問:
“什麼防身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