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眯着眼端詳了照片好半天,搖了搖頭,
“這小夥子長這麼俊,一看就不是我們鎮上出去的後生,這麼水靈,看上去倒像是你們四方城裡出來的孩子……”
齊猛回到車上時已是接近黃昏,為了避免錯認,他将一下午遇見的鎮子裡所有的人都問了個遍,沒有一個人認識曲林秋。
“這小子敢當着調查處的面撒謊……好樣的。”
他将照片丢去車頭的中控台上,看着落日慢慢抽了一根煙,随後擰動車鑰匙準備啟程回去。
一個滿口謊話的小子讓他抛下案子打轉三四天,這個曲林秋到底是誰,他早晚要查個徹徹底底!
“老大,來案子啦~老大,來案子啦……”
齊猛設置的鈴聲驟然響起,是他家那隻笨蛋鹦鹉的錄音,聽多了唐曉光的來電這笨鳥什麼話沒學會就學會了這一句。
齊猛碾滅煙頭,接通電話。
是唐曉光打過來的,應當是屍檢結果出來了。
“喂?”
電話接通,通話那頭的唐曉光激動地差點要淚奔。
“老大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去的是哪個犄角旮旯啊兩天時間了一直顯示通訊無法接通……”
齊猛環顧四周,層巒疊嶂的密林将封爻鎮環抱在大山中央,他在這裡頭彎彎繞繞找了兩天,信号斷斷續續,難怪一直沒接到調查處那邊的消息。
“廢話說到這就結束,結果出來了?情況怎麼樣?”
唐曉光收回一身丈夫離家千裡獨留妻子獨守空房的沖天怨氣,恢複一派正經說道:
“查出來了,死因是腹腔開放性創傷導緻内髒外露,失血感染緻死。”
死者叫程平,是負責包括數網街在内的下城區前後四條街道貨物運輸的貨車司機,主要的工作就是作為中間商幫賣家和買家運輸貨物,偶爾也會幫那些小商小販牽線搭橋介紹生意,在數網街一帶讨生活的店鋪老闆裡沒人不認識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無大功卻也無大錯的普通司機,怎麼會以這樣慘烈的死法出現在數網街胡同的垃圾處理箱中?
在那個漆黑寂靜的夜晚,程平被人開膛破肚拖進死胡同,倒着栽進垃圾箱裡。
臭烘烘的生活垃圾淹沒他的上半身,腹腔裡的腸子内髒墜落到那些發臭腐爛的雞蛋殼和爛菜葉裡,他渾身劇痛,血液流失,他的雙腳赤裸着暴露在初夏的夜風中,胡同的圍牆上有野貓走來走去的聲音,這群家夥老遠便嗅到了血腥氣,被吸引了過來……
“……除了死因呢,就沒查出一點其他信息?”
一想到這樣一個普通人被人像丢垃圾一樣丢在那裡活活等死,齊猛問話時的語氣裡都是控制不住的怒火。
唐曉光頓了一下,斟酌着開口說道:
“基本都是關于死者程平身份的猜測……法醫那邊給出的結論報告裡提到有三處不太尋常的疑點——”
這次無需齊猛追問,唐曉光便一手對照着法醫處給的紙質材料一手舉着手機,一一說道:
“首先是在程平身上,具體集中在左右小臂及手背、還有小腿到腳踝區域有許多貓狗等動物抓咬過的傷痕。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半年多以前,最新的甚至在事發當天。”
貓貓狗狗的抓傷?
齊猛不記得對程平的信息調查中有提到過他和這些動物有什麼接觸。
“舊傷不說有可能是多年前他養過貓狗,新傷呢?有沒有可能是那天案發現場的野貓們造成的傷口?”
那天他們抵達案發現場時,程平的屍體周圍有好幾隻野貓在圍着打轉,也許是它們抓咬出的傷痕也說不定。
唐曉光低頭看着報告搖了搖頭,随後想到齊猛并不在邊上,連忙否認道:
“不是那些野貓造成的,鑒定報告裡提到那些新的傷痕都存在生活反應,是程平還活着的時候留下來的。”
那就隻能說明,他生前和動物們有過頻繁的接觸,甚至就在案發當天!
“而且老大,報告中指出程平的衣物和甲縫中都有動物毛發殘留,這也證實了他生前應當經常和那些動物打交道。”
齊猛“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随後雙掌支着腦袋陷入了沉思。
程平生前的職業并不接觸這些貓貓狗狗,那那些抓傷、毛發都是從哪裡帶來的?
除非——
齊猛猛地擡頭,詢問通話那頭的唐曉光:
“這個程平除了表面是個貨車司機,實際上有沒有什麼副業?有沒有可能接觸寵物店或是寵物醫院的人?”
表面?實際?
唐曉光有一瞬間愣住,但跟着齊猛辦了幾起案子後他也逐漸能跟上齊猛的辦案節奏,立馬意識到齊猛的意思是程平有可能背地裡還有其他營生!
“這個還不清楚,老大我這就帶人去查!”
說完唐曉光便挂斷了電話急匆匆召集隊友們重新對程平的住所和關系網裡裡外外展開調查。
這一次,他們不能再放過任何一處蛛絲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