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林秋檢查完聽到這機器的響聲,視線落到屏幕上。
『手指關節挫傷,背部有超過十平方厘米擦傷,營養不良,檢測質量不合格。』
“……”
他隻是來這裡之前在山門頓頓吃青菜而已,怎麼到了這裡都說他營養不良啊!
管事睨了一眼曲林秋,她還記得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挺乖實則有些反骨的年輕人,她不喜歡年輕人,更不喜歡不聽話的年輕人。
“去,站到那邊,待會有工作派給你們。”
她下巴一擡示意曲林秋站到空地的另一側,在那裡還有另外兩個人等在那裡。
曲林秋記得,其中個子稍高的那個年輕小夥被機器判定成了『嚴重營養不良』,而在他一旁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則被判定為『超重』。
包括曲林秋自己在内,他們三個好像都屬于這次檢查裡不合格的那一批。
“這下可死定了……”
曲林秋剛走到這便聽見那中年男人哭喪着臉低喃道。
“為什麼這麼說?你們知道咱們待會兒要去哪裡嗎?”
曲林秋看向同樣一臉喪氣的年輕小夥,開口問道。
年輕小夥對他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看到隔壁那個動物處理站了嗎?”
曲林秋順着他說的看過去,他們所在的監護站就在它的隔壁,裡面的犬吠聲隔着圍牆傳過來大白天也甚是吓人。
“咱們要去裡邊投喂那些個動物,我就去過一次,回來聽見狗叫聲就腿軟!”
說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裡便滲出眼淚花。
能把一個青年人吓成這樣,可見裡邊關着的絕非是那種繞着你轉圈搖尾巴的寵物狗。
曲林秋不怕狗,小時候被師傅收留前沿街乞讨沒少被狗攆,但此刻跟在管事身後一步步踏進這座陰森的處理站,後心還是不由漫上一股寒意。
昏暗的處理站内被分成一個又一個宛若蜂巢一般密集狹小的隔間,每個隔間并不封閉,隻用大概到人肩膀處的厚鋼闆隔開這些兇猛嘶叫的動物。
這其中不僅有大大小小的狗,還有貓、狐狸和兔子……
有些很安靜,趴在隔間裡一動不動。
有些則焦躁地刨門,在隔間裡左右打轉。
“咱們得先去取飼料……”
那個名叫苟天明的年輕小夥咽了咽口水,對曲林秋說道。
苟天明和中年男人都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因此二人帶着曲林秋很快便來到了儲存飼料的倉庫。
還未推開門,曲林秋便鼻尖抽動嗅到了一股沖鼻的血腥氣。
倉庫裡沒有想象中堆積如山的飼料,而是一個形狀如同倒過來的漏鬥一樣的裝置,廣口向下,尾部稍窄的地方向上連接着一根通向另一間屋子的玻璃管。
苟天明和中年男人眼神都不敢亂看地按下牆上标識的按鈕,垂着頭等待。
機器“轟隆隆”開始運轉,曲林秋好奇地擡頭,隻看了一眼,便後悔了。
隻見那截聯通大漏鬥的玻璃管内部是一具具被剝了皮血肉淋漓的動物屍體,血水和着那些已然失去生機的軀體被玻璃管運送到漏鬥口,随後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破壁聲後,先前三人擺放在漏鬥口下方的鐵桶中便多出一灘又一灘的肉泥。
“嘔——走吧,快走。”
苟天明捂着嘴拎起桶便向外沖,這封閉的“飼料倉庫”裡血腥味濃重,像是被那些動物的血浸透了!
曲林秋雖然沒有像苟天明那般險些嘔出來,卻也面色蒼白直冒虛汗。
他們竟然給那些動物喂同類的屍體!
“要喂的動物在那邊,大廳裡的這些不用我們管,咱們速戰速決——”
苟天明話還沒說完,便眼睜睜看着一隻花白細犬後肢蹬地,竟一躍從那等肩高的隔闆後面跳了出來!
它的目标很明顯,就是他們三個手裡提着的鐵桶。
“趕緊跑!這狗真是餓瘋了!”
苟天明吓得腿當即就軟了,連滾帶爬扔下鐵桶就撒開腿跑。
曲林秋見勢不妙也松手把桶扔出老遠,那些嗅着味的惡犬們紛紛吠叫起來,又有三兩個強壯的從鋼闆後越出!
“啊!救我!!!救命!!别過來!”
反應慢了一步的中年男人被一隻蹿上來的格力犬撕咬住小腿,幾乎瞬息便被拖拽進犬群中!
曲林秋回頭去看時,已然來不及,眼睜睜看着那中年男人的脖子被犬齒刺破,泉湧的鮮血澆透了埋在他身上撕咬的獸首,于是其他烈犬也圍了上來,舔舐它身上的血,撕扯男人的骨肉……
苟天明反應最快,但到底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腿軟得跑起來都打擺子,一不留神腳下一絆狠狠摔到了地上!
動靜很快引起了分食的烈犬的注意,其中一隻繞在外圍分不到羹的烈犬很快便不再猶豫直沖苟天明而來。
完了,這下真的死定了……
苟天明絕望地看着那隻半人高的猛獸撲咬過來,距離近到他能夠清晰地聞到它嘴裡撲面而來的血腥!
“……鎮定乾坤,敢有不從,令斬汝魂!定!”
耳邊突然響起曲林秋的聲音,不同于以往的散漫,此刻曲林秋的聲音在苟天明耳中仿佛被諸天神佛附體,莊嚴肅穆,淩日一瞥。